第三部 管道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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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通知是在午飯前通過電子郵件傳達的:戈達德已經下令緩期執行Maestro的擱置計劃。

    Maestro項目組被命令傾盡全力以最快的速度提出方案,将産品進行最小改動和重新包裝,以迎合軍方需求。

    與此同時,特萊恩政府事務工作人員将會與五角大樓國防信息系統局采辦與後勤部開始進行談判,協商合約。

     這意味着:灌籃成功!這個老産品不僅不再需要依賴生命支持苟延殘喘,而且還做了心髒移植手術和大換血。

     同時,事情也搞大了。

     我站在衛生間小便池前面,就在拉拉鍊的時候,查德晃悠着進來了。

    查德,我早就發現他好像有第六感似的,似乎知道我隻要邊上有人就尿不出尿來。

    他總是跟着我進廁所,然後跟我聊工作或者體育,極其有效地堵塞了我的尿道。

    這次他直接站在了我邊上的小便池前,臉上堆滿了笑,仿佛見到我他就欣喜若狂。

    我能聽到他拉拉鍊的聲音,我的膀胱一下就堵上了。

    于是我轉過頭盯着便池上的瓷磚防水勾縫劑。

     “嗨,”他說,“幹得漂亮,大人物。

    那就是‘管理上司’之道啊!”他慢慢地搖着頭,同時制造出液體噴射的聲音。

    他的尿濺在小便池底小小的菱形瓷磚上,噪音極大。

    “我的老天。

    ”他話裡的諷刺意味明顯地流露了出來。

    他已經越過了某條隐形界限——現在他甚至不再裝模作樣地掩飾了。

     我心裡直嘀咕,拜托你現在走開讓我小便行不?“我挽救了這個産品。

    ”我提醒他說。

     “是啊,同時也惹火了諾拉。

    值得嗎?就為了在CEO面前出點兒風頭、給自己争點兒小面子?這一套在這兒可行不通,夥計。

    你剛剛犯了個天大的錯誤。

    ”他拉上拉鍊,手都沒洗就出了廁所。

     我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已經有封諾拉發來的語音郵件在等我了。

     “諾拉。

    ”我走進她的辦公室跟她打招呼。

     “亞當,”她柔聲說,“請坐。

    ”她面帶微笑,可是是那種憂愁、溫和的微笑。

    這可是個不祥之兆。

     “諾拉,我想說——” “亞當,正如你所知道的,特萊恩引以為豪的事情之一,就是努力給員工找到最适合他的崗位——以确保我們最有潛力的員工在負責最适合自己的工作。

    ”她又微笑了,雙眼放出冷光,“因此,我剛才已經遞交了一份員工調任申請表,要求湯姆執行人事調動。

    ” “調任?” “我們非常欣賞你的聰明才智和博聞廣識。

    今天上午的會議充分顯示了你的才華。

    我們覺得像你這樣的人才在我們的RTP機構能大展身手。

    那兒的供應鍊部門确實需要像你這樣出色的成員。

    ” “RTP?” “我們的三角研究工業園分部,位于北卡羅來納州的羅利-達拉姆。

    ” “北卡羅來納州?”我沒聽錯吧?“你是說要把我調到北卡羅來納州去?” “亞當,你說得好像是把你調到西伯利亞去一樣。

    你去過羅利-達拉姆?那個地方真不錯。

    ” “我——可是我不能調職,我在這裡還有責任呢,我得——” “員工調遣部将幫你協調一切事項。

    他們會負責你所有的搬遷費用——當然,得是合理的要求。

    我已經和人力資源部說了。

    顯然,任何人事變遷都會帶來一些小小的不便,不過他們會安排得非常周到妥當的。

    ”她笑得更燦爛了,“你肯定會愛上那兒的,他們也會愛上你的!” “諾拉,”我說,“是戈達德要我說出我真實的看法,我對你為Maestro系列産品所做的一切都無比擁戴,我并不是想否認你的努力。

    我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惹你生氣。

    ” “惹我生氣?”她說,“亞當,恰恰相反——我很感謝你的信息。

    我隻是希望你能在開會之前就把你的想法告訴我。

    不過這都是馬後炮了。

    我們都在追求更高、更好的目标,你也一樣!” 三周内我就會被調職了,我吓壞了。

    北卡羅來納州分部完全隻負責後勤事務,距離研發部十萬八千裡。

    在那兒我對懷亞特來說就完全沒有利用價值了,他一定會責怪我把事情搞砸了。

    我幾乎已經聽見斷頭台的鍘刀砍下的聲音。

     很可笑,直到走出她的辦公室我才想起了我老爸,而這個想法卻給了我當頭一棒。

    我不能調職。

    我不能把老頭兒留在這兒。

    可是我又怎麼能拒絕去諾拉調派我去的地方呢?我沒任何靠山——越級反映,或者至少試圖越級反映這個情況,顯然隻會讓我死得更慘——我有什麼選擇?如果我拒絕前往北卡羅來納,我隻能從特萊恩辭職,然後一切完了。

     我開始覺得天旋地轉。

    我必須坐下,必須好好想想。

    我經過諾亞·莫登的辦公間,他對我鈎鈎手指示意我進去。

     “啊,卡西迪,”他說,“特萊恩的于連·索黑爾啊,請務必善待德·雷納爾夫人。

    ” “什麼?”我問。

    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他還是穿着他招牌式的夏威夷花襯衫,戴着大大的黑框圓眼鏡,越看就越像一幅他本人的諷刺漫畫。

    他的IP電話剛好響了,自然不是什麼正常的電話鈴聲,這是一段從大衛·鮑伊的《揮别性别歧視》一曲裡剪切出來的聲音文件:“噢,謝謝,我已經爽完了。

    ” “我猜想戈達德對你應該有印象了,”他說,“但是同時,你也得當心不要過分地讓你的直接上司對你不滿。

    不說司湯達了。

    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