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管道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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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站在那兒難受地扭動着身子,熱得汗流浃背,就好像進入了假死狀态一樣,我扭曲的姿勢使得雙腳都麻木了。

     我等着儲物間的門被拉開、燈光射進來、最終玩兒完的那一刻。

     我不知道到時候能說些什麼。

    什麼借口都想不起來,真的。

    如果我被抓起來,我實在想不到怎樣才能讓自己脫罪。

    如果隻是被解雇,那我就是走了大運了。

    最可能的是我會被特萊恩公司送上公堂——我出現在這裡的确沒有任何道理。

    我都不敢想懷亞特會怎麼對付我。

     而我勞神費力地卷入了這個大麻煩,有什麼收獲沒有?沒有。

    所有的AURORA檔案都不見了。

     我能聽到某種沖洗、噴射的聲音,顯然是他們在用滅火器。

    現在叫喊聲已經小了,不知道保安有沒有通知内部消防員或是地方消防局。

    也不知道垃圾桶裡的火能不能解釋警報為什麼會響。

    還有,他們會不會繼續搜這裡? 我站起身來,雙腳開始感覺冰冷刺痛,而臉上卻在流汗。

    我的肩膀和背部都在抽筋。

     我繼續等。

     不時有聲音傳來,不過聽起來大家冷靜多了,也從容多了。

    還是有腳步聲,卻不慌亂了。

     似乎過了好幾個世紀,終于安靜下來了。

    我試着擡起左胳膊看表,但是它已經不聽使喚了。

    我扭了扭胳膊,用右手去掐毫無知覺的左胳膊,直到我能擡到眼前看夜光表盤。

    我在裡面待了那麼久,以緻我深信現在應該是半夜了,其實才十點過幾分。

     我慢慢地伸展開自己那像柔術藝人般扭曲變形的身體,靜悄悄地走向儲物間的門。

    我在那兒站了幾分鐘,專心地聽外面的聲響,什麼也沒聽到。

    似乎能肯定他們都走了——他們撲滅了火,也相信了這裡并沒有非法入侵者。

    人類并不信任電腦,對于那些保安人員來說更是如此,因為電腦的存在幾乎讓他們失業了,于是他們多多少少都有點憎恨電腦。

    人們總是在第一時間内把它歸咎于警報系統故障。

    假如我夠走運的話,或許沒有人會想到為什麼入侵監測警報會在煙霧探測警報之前響起。

     接着,我深呼吸一下,慢慢地拉開了門。

     我看了看左右兩邊和正前方,似乎都是空的,沒人在。

    我走了幾步,停住腳,又看了看四周。

     沒人。

     這裡煙味兒很重,還有種化學藥品的味道,或許是滅火器噴出的東西的味兒。

     我順着牆輕輕地走動,盡量離外部窗戶和玻璃門遠遠的,摸到了一個出口處。

    這既不是接待正門,也不是剛剛保安們走的樓梯通道後門。

     門是鎖着的。

     仍然鎖着。

     老天,不! 他們并沒有解除自動鎖定。

    我又感到腎上腺素急速分泌,加快了腳步走向接待區的門,我推了推防護欄——這裡的門也是鎖着的。

     我仍然被鎖在裡面。

     現在怎麼辦? 我沒有選擇。

    從裡面沒法打開這些門,至少他們沒教我怎麼開。

    而且我也不能打電話叫保安,尤其是剛剛才發生了那樣的事故。

     不行。

    我隻能在這裡等着人來開門放我出去。

    隻有等到明天早上清潔工來了。

    或者,如果我更倒黴的話,或許第一個來的就是人力資源部的員工。

    果真如此的話,我就不知要費多少口舌了。

     我感到筋疲力盡,找到一個遠離門窗的格子間坐了下來。

    我累壞了,亟需睡眠,于是我抱着雙臂,跟個在大學圖書館裡學累了的學生一樣,立刻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