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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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窗事發了?被逮住了?” 塞斯·馬庫斯從高中起就是我的死黨。

    他每周都會有三個晚上在一家名為“巷子裡的貓”的低級酒館裡當酒吧侍者。

    而白天,他的身份則是市區一家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助理。

    他說他需要錢,但我堅信事實上他之所以要當酒吧侍者,隻是為了保留一點點灑脫的痕迹,以便使自己不變成公司裡那種我們倆都喜歡嘲笑的唯利是圖的小職員。

     “幹嗎要逮我?”我忘記了自己對他說了多少,有沒有告訴他安全部長米查姆給我打了電話?希望沒有。

    現在我可不能向他透露他們要我幹的勾當。

     “你的盛大聚會啊。

    ”這裡的環境很吵,我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再加上酒吧另一端的一個家夥正在吹口哨——把兩個指頭放在嘴裡,發出那種大又刺耳的哨聲。

     “那個家夥是在噓我嗎?難道我他媽的是一條狗?”他也顧不得搭理那個吹哨的家夥。

     我搖了搖頭。

     “你沒事了,哈?你真的脫身了?真了不起!想喝點什麼來慶祝一下?” “布魯克林棕啤?” 他搖搖頭。

    “不行。

    ” “紐卡斯爾?健力士?” “來一杯生啤怎麼樣?這個他們沒數。

    ” 我聳聳肩。

    “好吧。

    ” 他給我汲了一杯啤酒,黃黃的,冒着泡。

    顯然他還是個新手,斑痕累累的木質吧台上啤酒濺得到處都是。

    塞斯是個高個兒,頭發黑黑的,長得很帥——名副其實的少女殺手——留了把可笑的山羊胡子,一隻耳朵上戴着耳環。

    他有一半的猶太血統,可他卻希望自己是黑人。

    他在一個叫“滑動”的樂隊裡伴奏和演唱,我聽過他們唱歌,唱得不是很好,但他可總說“我們有生意上門”。

    他總是同時搞很多名堂,以表明自己不是那種隻會工作的機器人。

     塞斯是我認識的人中惟一一個比我更憤世嫉俗的。

    這大概就是我們之所以能成為朋友的原因。

    再加上盡管他高中時也曾在弗蘭克·卡西迪教練——我的老爸——的足球隊混過,可是他從來都沒有在我面前罵過我老爸。

    七年級的時候,在訓導室裡我們倆一見如故,因為我們都是數學老師帕斯誇裡先生奚落的對象。

    九年級的時候我從公立學校轉入了巴塞洛缪·布朗甯·奈特利學校。

    這是所昂貴的預科學校,不過我老爸剛好被那裡聘為足球和曲棍球教練,這使我得以免去學費。

    那兩年我很少見到塞斯,直到老爸打斷了一個孩子右前臂的兩根骨頭以及左前臂的一根骨頭。

    那個孩子的媽媽是學校監察委員會會長,因此我老爸被炒了鱿魚,當然我免交學費的特權也被取消了,于是我又回到了公立學校。

    老爸和我一樣再次被這所公立學校錄用了。

     高中時我和塞斯在同一個海灣加油站打工,後來塞斯厭煩了那些打劫的無賴,便去了鄧肯連鎖店通宵達旦地做甜甜圈。

    有幾個夏天,我和他為一家市政清洗公司工作,我們負責清潔窗戶。

    後來我們決定不幹了,因為我們發現身上綁着繩子在二十七樓蕩悠事實上并沒有聽起來那麼酷——不僅無趣,而且極其吓人——對我們來說一點兒好處也沒有。

    也許有的人把這種吊在建築物外面、距離地面幾百英尺的行為理解為某種極限運動,但對我來說這更像是慢鏡頭的自殺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