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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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具體形象。

    此外我沒辦法貼切地說明,但是要是說“被害者”這個字眼是指某生物的話,我想一定就像是小綠那樣的生物。

    我曾經看過書上說,小時候曾經遭到虐待而承受極大痛苦的人,有時候會創造出另一種人格來以承受那種痛苦,也就是所謂的多重人格。

    這種事并不常見,我在書上看到的那段話也還沒有經曆過科學論證,一般學者的意見似乎傾向于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存在有多重人格。

     可是如果成為承受痛苦的替身、對這個世界懷着憎恨之情、受過傷的被害者的人格是存在的話,我想一定是想小綠那樣吧?當然,小綠并不是我的另一個人格,我隻是把自己内心的某一個區塊看成小綠這個幻影而已。

    也許是當我小時候出事住院時在鏡中看到過自己的臉,當時的記憶便沉睡在記憶的深處,成了小綠這個幻覺的原型。

     我若無其事地回了媽媽幾句,也在心中告訴自己,這樣就好了。

     暑假結束,第二學期開始。

     第一天早上。

    大家就像上學期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跟我互動,二宮也跟我起勁地聊着KOROKORO的話題。

    她畢竟是個容易親近的人,我可以這樣告訴自己,第一學期的大掃除時,她并不是故意把我絆倒的。

     我不再成為唯一被指責的目标了。

    也許大家是真的忘了,也或許他們不認為那是什麼大事。

    因為加害者總是不像被害者那樣把事件看得那麼嚴重。

    我沒有因此就認為大家太狡猾而心生不滿。

     我的内心深處已經可以有這樣的餘力去思考事情了。

    其實要是我想讓大家因為第一學期發生的事情自我反省的話,我也就不需要刻意去編造故事了。

     一個瘦小的女人打開教室的門。

    原本喧鬧的教室頓時回歸寂靜,目光都投注在那個人身上。

    大家立刻就知道,她就是本學期擔任本班導師的新老師。

    因為羽田老師住院,所以臨時聘請了新老師來。

    我想起羽田老師第一次走進教室時的情形,當時我還心想,要是能跟老師好好相處就好了。

     “各位早安。

    ”她有點緊張似的開始寒暄。

    她還很年輕,據說才剛大學畢業,有着溫和的表情,她在黑闆上大大地寫着自己的名字。

     過了一陣子,我聽到四周對新老師的評價。

    新老師在家長之間的評價并沒有像羽田老師那麼好。

    因為她沒有制作像“五年級生時報”那樣的學年日報,所以給人的印象就不像羽田老師那樣有心。

    而且她有些迷糊,有時候會寫錯字在黑闆上,對簡單的分數計算好像也沒什麼自信。

    寫錯字時,除非班上學生提醒,否則她根本不會發現。

    每當被指出錯誤時,她就很難為情的搔着頭。

     她不像羽田老師那樣戰戰兢兢的,上課如果遲到了也不會有很怕被指責的表情。

    也許因為她這樣的态度而連帶地使得大家平常松懈了吧?每當全校學生集合的時候,我們班總是會被批評說話的聲音太大。

    可是她一直都很認真,雖然四周對她的評價并不高,但是我覺得那是因為她不夠機靈造成的。

     某天放學在輔導課結束後,大部分的學生都離開教室了。

    西沉的太陽把外頭染成了泛紅的色彩,涼爽的風從微開的窗戶吹進來。

    老師站在講台上,整理着自己散亂的筆記和教科書。

    我走上前去叫了聲老師,她歪着頭看我。

     “您怕不怕四周的人如何評價您?”我問老師。

     我想着羽田老師,提出這個問題問新老師。

    羽田老師為了維持自己的聲望不墜,于是想出了把我當成犧牲品的方法。

    我是被害者,但是我能理解羽田老師的心情。

    隻要是活着,大家都是一樣的,總認為随時有人看着自己、給自己打分數。

    不想蒙羞,又想成為衆人的焦點,受到贊賞固然高興,但是又擔心一旦失敗會遭到嘲笑。

    每個人都很在意别人是怎麼看自己的,同時也因而感到恐懼和不安。

     但是我對新老師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産生了好奇。

    因為她是一個跟低年級的學生玩躲避球時、被球砸到鼻子而留出鼻血時會号啕大哭的人。

    但是不可思議的是,她一直都很快樂的樣子。

     面對我唐突的提問,她感到驚訝得交抱着雙臂,臉上露出努力思索的表情。

    我跟老師在沒有其他人在的安靜教室裡面對面交談着。

    有學生晃動着書包跑過教室旁邊的走廊。

    過了一會兒,老師很難為情似的說:“我努力的結果既然是這樣,那我也沒辦法呀。

    ” 我想,一定不會再有人像我以前一樣成為被犧牲的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