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狡兔三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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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午夜間,平靜已久的聖十字街,又顯得有點不平凡了。

     自從那一次發生奇異的案子以後,警署的确為這地段花費了不少精神去探究原因,但是久而久之,并沒有再度發生事故,漸漸便沖淡了。

    聖十字街又恢複了常态,每在夜後,冷清清的如死巷一樣。

     這一夜,忽然人影幢幢,原來是“統戰部”展開他們單獨的行動向情報販子的夾層住宅夜襲。

     人影由四面八方而來,集中在“梁幸記”老寡婦的雜貨店,親自出馬作總指揮的是顔主委,常老麼擔任了他們的狗頭軍師。

     當顔主委把行動任務分配完畢後,各處的暗哨,明樁也布置停當,卻忽然出了奇迹,原來有眼哨發現“文化公司”的經理潘文甲單人匹馬向聖十字街情報販子的住宅走去。

     顔主委接得報告後,看看手表,已經是淩晨四時差十分,潘文甲在這時候到聖十字街來幹什麼呢?他猜想其中必有内情。

     本來,他們決定在四時展開行動,因為“統戰部”和“政治局”有門戶之見,明争暗鬥,了無已時,顔主委還希望在潘文甲身上找到“文化公司”的把柄,用以壓制他們,使之屈居下風。

     馬上新的命令就傳了下來,他們把行動時間臨時更改。

     不一會,果然看見潘文甲鬼鬼祟祟地走到聖十字街一○六号的門前,他臨上樓梯之時,還躊躇了片刻,不住東張西望,似乎是恐怕被人跟蹤,或者被過路人看見。

     “統戰部”的人員,每一個哨位都布置得很好,全在黑暗處,不容易被人發現。

    潘文甲查探過四周無人,便大膽踏上樓梯。

     “說不定潘胖子和情報販子他們有勾結哩!”王功德說。

     “不可能的!”顔主委說。

    “據我的看法,是戰鬥失敗,要求妥協,我們要設法抓他們的把柄!” 在同一時間,情報販子屋子裡的空氣也非常緊張,一家人全聚集在客廳裡,看着那遲慢的時鐘一秒一分地移動,等候着一位在四時以前抵達的客人。

     他們五個人的心情都非常的焦灼,擔憂的是夏落紅的安全。

    情報販子外表雖然非常鎮靜,不時說一兩句笑話,以打破這沉悶的空氣,但他内心的憂戚是還是掩飾不住的。

     “唉,已經差五分就是四點了,我看潘文甲可能是爽約不來了……”吳策忽然說。

     “不然,我看他是非來不可!”情報販子安慰他們四個人說。

    “難道說,有什麼比他的文件還要重要嗎?” “你别打腫了臉充胖子!你有把握嗎?要知道,夏落紅的性命捏在他的手裡,你既不肯就範,他還會來牽就你嗎?駱老弟,受過這次教訓之後,我看你得好好的管教你的兒子了,你把他慣壞了,放縱成性,不知天高地厚,要如何便如何……我活了這把年紀,看也看得多了,一般收螟蛉子的人,都是這個脾氣,養而不教,過于溺愛,到後來弄得不可收拾,敗家蕩産,辱沒了祖宗而後已……” “噓——不要說話!”查大媽一直站在客廳與露台的門口間,注視着街面的動靜,眼巴巴地指望着潘文甲來赴約,這會兒她發現了一個人影。

     情報販子等人一窩蜂趕出露台觀看,果然是潘文甲那肥大的身形,搖搖擺擺向聖十字街走來。

    但是隻是一個人,并沒有夏落紅的影子。

     “還不止一個人呢!”查大媽又說。

    “似乎還有人閃閃縮縮跟在他的後面!” 果然,在那朦胧模糊的燈光下,隐約可見遙遠處有人影追蹤于潘文甲之後,借着屋影掩蔽身形,忽隐忽現的。

    查大媽咬牙切齒說: “潘文甲不守信用,他帶來不少的人馬,對我們有不軌的企圖。

    ” “嗯,他可能以夏落紅為人質向我們恣情要脅……”吳策老黯然說。

     “拼了——”孫阿七氣忿填膺地說:“我們和他幹,人是一條命,虎是一層皮,用着拼命的事我是什麼也不含糊……” “你們别沖動!”情報販子以沉着的态度說,他聚精會神地注意着潘文甲的動态。

    “潘文甲和背後跟蹤的人好像并不是同一幫頭呢!” 仔細觀察潘文甲的舉動,隻見他惶惶不安,不時東張西望,或者竚足察看背後的動靜,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背後跟蹤的人和他捉迷藏似地,隻要潘文甲止步,便全部潛伏不動,而且預早還有其他的人影布置在街口間,他們的注意力似乎集中在潘文甲的身上,好像擺下陷阱,要潘文甲踏入圈套似地。

     “那是潘文甲的敵人!”情報販子說。

    “我們要小心,不要露出痕迹……” “我看你天真得可以返老還童了!”吳策老對情報販子的見解加以駁斥。

    “難道說有天兵神将下凡幫你的忙不成?” “不,那是潘文甲的敵人,也是我們的敵人,于我們有利也有害,我們要應付雙重的敵人呢!你們站在露台上的不要敗露身形……這一場戰鬥要全力應付了……” 忽然對街凸出屋背的樓閣窗戶上露出燈光,他們全知道這間樓閣是為一個神秘的人物所租用,借着這間屋子以偵查他們一家人的動靜,每天隻有幾小時留在屋子裡,晚間絕少在屋子裡歇宿。

     現在忽然燈光亮了,顯然是屋子内有人留守,顯示着敵人的行動已快要展開,燈光可能是敵人的信号。

     那電燈亮得很怪,雖然隻有一盞燈,但當中卻用什麼遮住,分成兩道光露此來。

    忽然又起了一陣閃動,像在聯絡地面上的人馬。

     情報販子臉露笑容,他說:“是‘統戰部’的人馬來了,怪不得他們要同時對付潘文甲吧!” “啊,神台上的臘燭亮了!”孫阿七忽然說。

     安置在正廳的門檐上,有一座關聖帝君的神龛,在神像的兩旁有臘燭形狀的電炬兩支,隻要臘燭一亮,就是成安街屋宇的電話響了。

     常老麼的判斷一點也不錯,情報販子的住宅的确是和成安街一○六号是相通的,夏落紅、孫阿七、彭虎、查大媽,都住在聖十字街這邊的屋子裡,隻有情報販子和吳策老兩人的寝室是設在成安街。

     由于成安街裝有電話,所以孫阿七每次在舞廳裡能以最迅速的方法和情報販子取得連絡,就隻是“文化公司”的人沒有發覺罷了。

     由于情報販子知道“文化公司”會利用電話公司的浸透人員偵查出他們的地址,所以經常和“文化公司”接觸的電話,還是盡量在外面借用,這樣更把“文化公司”的人弄得撲朔迷離莫測高深。

     成安街的屋子經常是空着的,電話裝在那邊,情報販子另有用意,他利用了不同的身份,進行另一局騙案,電話上裝有特别的樞鈕,聖十字街這邊神龛上的燭台就會自動發亮,他們就可以趕過去接電話。

     “好哇!有種就都來吧!”情報販子怪叫了一聲,匆匆走進了廚房,那廚房的布置,有砌造好的爐竈,但是他們的燒飯卻另用小型的炭爐,原有的爐竈便荒廢了,堆疊了些木盆,碗具等零星器皿。

     情報販子伸手進爐竈的風窗,裡面有一道關閘,用手扳開,向後一拉,爐竈便脫牆而開,露出一個五尺高的門洞,剛好容及一人欠身而過。

     鑽過去,那便是成安街屋子的廚房了。

    掩着門洞的地方,是一個六尺高裝碗碟用具的櫥櫃,可以像門一樣的活動推拉。

     情報販子進入廚房,複将櫃櫥掩好,由廚房出去,經過廁所浴室的走廊,便可直通屋内。

    屋子這邊的布置,和聖十字街的大有差别,竟如闊人巨賈的公館一樣,家具都是嶄新的,而且華麗無比。

     電話在桌上響着,情報販子拈起話筒。

     “喂,這是錢公館……” 奇怪的是對方并沒有說話,就把電話挂斷了。

     情報販子默默了一陣,眨着眼睛,獨自出神,類似這種奇怪的事情,最近連接發生,他知道這不是好現象。

     “難道說,我要敗在他們手裡?”他自言自語說。

     電話是顔主委在“梁幸記”附近的一家雜貨店打來的。

    這時他看着手表,挂下了電話,颔首微笑說: “一點也不錯,是那老怪物的嗓子,等了差不多二分鐘!他們可能都守候在聖十字街的屋子裡等候潘文甲光顧,所以成安街的屋子是空的,電話響了,由聖十字街的秘道趕到成安街的屋子,需要一兩分鐘的時間!” 常老麼露出得意的微笑,說:“這就是知己知彼百勝百勝!” 負責監視潘文甲行動的王功德已趕了過來,說: “潘文甲已上樓了,我們再等五分鐘就采取行動吧!” “吩咐大家準備!” 顔主委的命令傳出去,刹時布置在聖十字街成安街前前後後所有的行動員全集中到了聖十字街。

    總共約有四十餘人,分為三隊,第一隊由行動組長胡偉帶隊,循着“文化公司”上次的行動路線,由一○○号上樓,先占領了黃姓人家的住宅,然後越過兩間屋子,進入情報販子住宅的露台,見一個捉一個,務将把情報販子的一家人一網打盡。

     第二隊由王功德帶隊,同樣由一○○号先進黃宅,直上三樓,由天台上屋頂,屋頂互相連接,可以直走到成安街一○六号的房屋上,翻下天台,便是三層樓樓閣的天台,隻要進入樓閣,整個屋子就可以控制得住。

    情報販子假如發現聖十字街已陷入險境,想退卻至成安街的屋宇時,他在進退失據之時,馬上可以把他擒獲,擒到手以後就可以任由他們擺布了。

     第三隊留在街面上把風,由顔主委親自帶隊指揮,四面八方布置得如鐵桶般的嚴密,任何方面發現有風吹草動,都要馬上報告。

    一面不斷地和占領一○○号住宅的第一、二隊連絡,預備随時增援。

     這種布置,共匪叫做鐵環戰術,不但情報販子一家人難得逃走,而且還可以把“文化公司”的潘文甲同時拿住嚴加審訊,假如審出破綻,便可以趁機把“文化公司”改組,收進“國際派”的掌握。

     潘文甲跨上樓梯後,顔主委便下令展開行動了,号令一出,所有的行動員均以最迅速的動作,按照計劃進行。

     “吩咐大家留意成安街那邊的電話,進屋之後,要先控制電話,别給他們得有透露消息的機會。

    ”顔主委最後說。

     這時,潘文甲已踏上一○六号的樓梯,行未及半,門口間的電燈已經亮了,接着大門和鐵栅閘也拉開了,首先探出頭來的是孫阿七和情報販子,他們已等候了許久。

     情報販子還是以往的作風,以玩世的态度,先發出一陣狂妄的哈哈大笑。

     “新娘子,候駕已經很久了。

    娘家住得日子長了,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