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千裡仇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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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姿勢,掏出一把錢,死勁一擡,擲在桌上,狠聲說:“那末我出雙倍的價錢,叫她轉台子過來,你去告訴她的親戚說我包了丹茱蒂的台子好了!” 舞女大班臉有難色,千言萬語,盡賠不是,但夏落紅那裡肯聽。

     “不管怎樣,假如丹茱蒂不過來,我就找你說話!”夏落紅又說。

     舞女大班無奈,勉為其難地向丹茱蒂坐着的台子走過去試作交涉。

     這陣吵鬧,夏落紅的嗓子特别大,把孫阿七吵醒了。

    也許夏落紅是故意如此,孫阿七原是個鬼靈精,心眼很快,一聽夏落紅的語氣,就知道他是在故意尋釁生事,這内中自然另有原因。

    那雙老鼠似的眼睛,已瞪得圓溜溜的,開始東張西望,他的眼快,霎眼間已找到馬白風和于芄的所在。

     他從來不和夏落紅上舞廳,也不知道馬白風是否是舞廳的常客?假如他是第一次出現在這裡,這個共匪的爪牙,一定是負有使命而來,目标可能就是夏落紅。

     “小心無失錯!”這是江湖人的一句警語。

    孫阿七就開始在他的心眼裡暗暗盤算,應該如何的應付這個局面。

     “小子!你以前曾碰見過他沒有?”孫阿七低聲問,裝着極其安閑的樣子。

     “他第一次出現!”夏落紅答。

     “那就有蹊跷了,不要慌張,還該注意他有沒有同黨……” “猴子,我比你行!” “現在不是鬥嘴的時候了!” “别長人家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

    ” 舞女大班的交涉顯然是失敗了,那兩個婦人好像故意和丹茱蒂為難,不肯放她離開半步,而丹茱蒂又好像很樂意留在她們的台子上。

     “先生——”舞女大班回來說。

    “請您包涵一點,客人故意和丹茱蒂找麻煩,她不敢離開……要知道,吃貨腰飯的,那一個客人全是老子,全得罪不起,您先生賞她的臉,就等于是她的衣食父母,她還敢擺架子麼,但是現在客人纏着她不放,她又怎好擺脫!”她說時一屁股在夏落紅身旁椅子坐了下來。

    “到舞廳來的各色人等俱有,有個能像先生這樣寬宏量大,坐上幾個鐘點等一位姑娘?唔!”她咳嗽了一聲,把話說得非常圓滑,又非常動人,她的話是想打動夏落紅的心竅。

    “這樣,我盡力量替您把丹茱蒂調過來,在沒有調來之前,我先替您介紹一位姑娘,是新角色,内地人,舞跳得好,臉孔生得漂亮……” “嗨,你知道,我等了幾個鐘頭,為的是什麼?假如我要找新角色,還用得着你來介紹?”夏落紅瞪眼表示拒絕。

     “丹茱蒂有什麼了不起?我介紹的包你滿意!”舞女大班說着就不再征求夏落紅同意,向仆歐招手。

    “你去把張翠的台子轉過來……” “我說不要任何人!”夏落紅俏皮說。

    “丹茱蒂的台子如轉不過來,那末我就要你好了。

    試想有誰的舞跳得比舞女大班更好?有誰的臉孔比大班更漂亮?新貨沒有舊貨夠味,丹茱蒂不來我就請大班坐台了!” “哈,您真會說話。

    ”舞女大班故作媚态。

    “您‘吃豆腐’找錯了對象,現成擺着許多‘嫩豆腐’不吃,來吃我這塊老豆腐幹……我還是替你找位姑娘吧……”說着立起身想走。

     “怎麼說?”孫阿七忽然向舞女大班說話。

    “難道說,不賞面子嗎?要知道我家大少爺的眼睛向來是長在額角上的,請你坐台子,那是天大的面子,你想耍花槍,撒你頭,鬧架子,那是你看錯人了。

    到時候别說我這個當差的不近人情,我現在先請問你,你們舞廳裡的杯盤碟子多少錢一斤?” 孫阿七把夏落紅捧做大少爺,自貶身分做了當差的,當然是别有用心,馬上舞女大班對夏落紅的觀感就不同了。

    平常的時候,舞廳裡對這種血氣方剛的青年舞客,多少存有戒心,他們任情使性,稍有拂逆,就什麼事情全幹得出來,現在眼見這位大少爺還帶了個當差的同逛舞廳,那更是不好惹了。

    這個當差的也許是保镳,也許是打手,這位大少爺家庭背景如何,值得考慮,萬一惹翻了,那無異是自找難堪了。

     “喏!說的是那裡話?大少爺要我坐台子,我還怕自己高攀不上啦?那還敢搭架子……”她說完又靜靜地坐了下去,一面不斷地上下打量孫阿七。

    隻是他的個子小小的,不像是個保镳打手的人物,雖然裝得滿臉兇神惡煞氣象,但那副大匏牙,望天鼻子,總引不起人的好感。

    她雖然是這樣想着,但她還是決意不去惹他們。

     “哼!你别看我的個子小,摔起盤子的時候,還是蠻有勁呢!”孫阿七看破了舞女大班的心事,便揚起了脖子翻着白眼說。

     音樂台上奏起了一曲纾情的爵士樂,“印第安夜狐曲”,燈光黯了,音樂輕輕的奏着,配着印第安人的咚咚的戰鼓,小喇叭吹出尖銳的聲響,有時高揚,有時低沉,真像狐狸在黑夜中啼哭的聲音。

     舞客們紛紛下池,熄燈舞多半是貼着臉孔的,隻見一雙雙的人影,像連體的人兒,開始在舞池中移動。

     “好吧!大班!我的舞瘾已經發了很久了,現在總該給我享受一番了!”夏落紅說。

     到這時,舞女大班已是不敢違拗,一切聽從尊便,夏落紅要怎樣,就任由他怎樣,絲毫不敢違拗,而且還非常服貼地裝出一副和霭的臉孔。

     到這種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場所,就是不能露出些許寒酸氣,否則就得遭人白眼,受人揶揄,越是賭狠,越是受人逢迎,夏落紅雖然年青,可也懂得這些道理。

     喇叭的聲響,吹得如泣如訴,如怨如慕,夏落紅雖然和舞女大班在跳着舞,但是他的情緒卻不和其他的人一樣,兩隻眼睛,不斷地四下搜尋,注意那兩個共産匪徒的行動,及他的心上人丹茱蒂是否仍留在那裡。

    同時還要時時預防他的周圍是否共産暴徒,作不軌的企圖。

     孫阿七瞪大了圓溜溜的鼠眼,偷偷地溜過來,又溜過去,樂台上的樂曲演奏得如何,與他全不發生關系,他在細細打量舞廳的地形,進出要沖,來龍去脈,由那裡走比較方便,他把這些事一一默記在心頭。

     尤其,他注意着相隔兩張桌子的馬白風和于芄的行動,甚至于和他們兩人有過接觸的人也不肯放過,最低限度,他要知道馬白風和于芄兩人是否有人同來?在舞廳中有沒有其他的布置? “印第安夜狐曲”奏完,照例要休止幾秒鐘,再接上第二曲音樂。

    這時,隻看見馬白風站起來,要和于芄跳舞,但是這個釘子可碰得不小,于芄闆下了臉孔,連動也沒動,隻是搖頭。

    馬白風尴尬地又回到他的椅子上。

     孫阿七暗自奇怪,這兩個共産匪徒,既是同路而來,為什麼竟鬧着别扭,好像彼此間有甚大的隔閡呢。

     誰能料想得到呢?原來,馬白風假公濟私,随做了特别組主任之後,得到李統特許,可以任意支配“文化公司”的各級職員。

     “文化公司”隻有于芄一個女職員,馬白風利用了這一點,舉凡用得着女人的地方,就有了藉口,一律是要于芄作伴。

    于芄有苦作說不出,這是命令,不由得她不依從。

    但是,有些時候,她還是要給馬白風難堪的。

    所以她拒絕了馬白風的共舞要求。

     孫阿七要應付當前的局勢,無心理會這些,他已看準一條路子,可以施逞妙計,趁着第二曲音樂奏起之時,悄悄地溜過去,那是彎在衣帽間背後的走廊,左邊是女廁所,右邊是男廁所,孫阿七停了一會,窺探有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