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道高一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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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白費了九條,也是值得,何況這份文件又是來自法國領事館。

    好吧,兩位雖然白跑了一趟也算是給黨有了貢獻,我李統擺在心上就是啦,隻要有機會定然給兩位酬勞報答……” 李統以說教的口吻話中有話,兩位專家弄得極為尴尬。

    論李統的黨齡,資曆,确實比他們兩個人高得多,假如以“官階”來說,李統即算拍案開罵,他們也隻有俯首靜聽的份兒,現在李統的這一番話,還算給他們保留了面子呢。

     “好吧,我非常感激兩位的幫忙——要我用汽車送兩位回府嗎?”李統接着就下逐客令。

     “不必了,不必了……”越南問題專家說。

    接着便和法文翻譯兩人鞠躬退出了會議室。

     李統更是擺出了他的官架子招呼潘文甲說:“潘總經理,請你代我送送客人。

    ” 兩位專家走後,李統倒在沙發椅上,頹喪不堪,倒底這個台坍不起,假如傳揚出去,給圈子裡的同志知道,堂堂的“民族指揮部”主委花了六萬元購來了一份色情電影說明書而當作軍事機密的情報,他就再也沒有顔面在這個圈子裡作威作福混下去了。

    好在六萬元的數字,在他個人的私囊裡還拿得出來,隻要不報公賬,就可以掩下去,而且目擊當時情景的就隻有潘文甲和章誠二人,潘文甲是老幹部,可以關照他不向外張揚,讨厭的就是章誠這個所謂浪漫派的藝術家,向來嘴巴是沒遮攔的,不過這人的個性也是好色貪錢,隻要用錢堵着他的嘴巴,相信也沒有問題。

    李統想到此處,緊張的心情又松弛下來。

     “他媽的這家夥是騙子嘛……”潘文甲在送客回來之後,吐出一句話,像是安慰李統,這也是他僅能說的一句話了! 李統怒火熄滅,轉變為懊惱,頹喪,同時,又找到自我安慰的方式,就是以“破财消災”的想法,由自己掏腰包墊出六萬元将事情隐瞞過去算完。

     “你替我去關照章誠,叫他不要把事情張揚出去,否則我要他的命!”李統靜思之後。

     潘文甲唯唯點頭:“我相信他不會在外面亂說話的,這到底是屬于機密性的呀!” “你還是再送他兩個錢吧,出交際費的賬好了!”李統沉默了半晌,歎了口氣,大有悔不當初之慨,喃喃自語的咒罵着:“這家夥可恨透了,假如找到他,我一定把他碎屍萬段……” “我也贊成,殺掉這人可以永除後患!”潘文甲在旁火上加油說。

     這時胡大号推門進來,手中持着大疊照片,向李統報告說:“主委,照片全印好了,總共兩百份!” 李統接過照片,臉色由憂變喜,複由喜變怒,将照片高高揚起,一聲怪叫說:“有這些東西,任憑情報販子神通廣大。

    諒他也難逃我的手掌——潘文甲,你吩咐所有的行動員集合,馬上展開行動!” 潘文甲不敢怠慢,忙召集行動組分派工作,要把蓮花宮住宅區,每一條街巷完全按戶偵查,務必要搜出情報販子才肯罷手。

    為了要表現處事公正,潘文甲還特意派了馬白風一個差使,就是調查工商日報蓮花宮一帶的直接訂戶,這件事情是馬白風樂于擔任的,馬白風平日交遊廣闊,他有朋友和工商日報的發行課主任有交情。

    他相信這件事情進行并不困難。

     同時,潘文甲又調出内勤事務員陳銳功、胡大号、保镳何澄、連同射擊手石保富、薛阿根、火夫湯胖一齊出動,協同行動組展開工作。

    為避免敗露形迹,公司的業務不能停頓,就留下于芄與編譯員孫可夫看家,好在他們打開門面做生意不過是個幌子,平日門市部生意非常清淡,上門的顧客寥寥無幾,有兩個人看檔已經足夠了。

     工作分派停當,負有任務的人員相繼離去,印了兩百餘份的照片還剩下了百多張,李統又吩咐他的秘書林琳,将剩餘的照片分發到其他的特務機構去。

     這項工作交待完畢後,李統才松了一口氣,他又執起電話撥至“統戰部”的調查組,查問前兩天在普慶坊交給情報販子的一張劃線支票,下落如何?原來,共黨“統戰部”的調查組是無孔不入的,他們有人滲透在香港的各家銀行内,調查香港的金融情報。

     當天,李統所以不攜帶現款而用支票的原因,就是要留下一條線索,劃線支票是必要經過過戶手續才兌現,“統戰部”有地下人員滲透在銀行内,就可以查出情報販子支票過戶的戶頭,知道他和那一家的支票戶頭有交易,就不難找出情報販子的蹤迹。

     “統戰部”的調查組長,乃是由統戰部主委的秘書王德功兼任,他以大驚小怪的口吻向李統回問: “怎麼啦?李主委,你今天早上沒有看報不成?” “怎麼?……又出了甚麼事情麼?”李統驚詫地問。

     “你找工商日報的廣告欄看看,就可以找到你的支票了!” 這個答案使李統如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便匆忙吩咐潘文甲找當天的工商日報。

     打開報紙,初時找不出端倪,後來在第一版的國際新聞欄下發現一條極其顯着的廣告。

    李統不禁又氣惱得七竅生煙。

     那段廣告的全文如下: “崇聖孤兒院鳴謝無名大善士啟事:敝院頃接無名大善士寄來‘華南文化供應公司’一萬八千元支票一張,囑咐為孤兒改善生活,古道熱腸,令人感佩,除遵照囑咐辦理外,并登報鳴謝無名大善士,并願上帝聖靈光照,為大善士降福,阿門。

    ” “上帝聖靈光照……為大善士降福……大善士個屁!”李統惱恨已極,咬牙切齒,仰天栽倒沙發椅上,兩眼翻白,全身僵冷,張開了嘴巴發抖,再也說不出話來。

     潘文甲在旁看見這種情形,不禁大為吃驚,生怕李統年老體弱,一氣之下,中風斃命,忙斟了一杯“白蘭地”酒給李統灌下,并招于芄用涼水絞了一條毛巾,給李統敷在腦門上。

     過了片刻,李統的氣才算緩過來,馬上又咆哮如雷說:“呸!情報販子這家夥未免欺人太甚……在我們面前,尖酸刻薄,斤斤計較,把我們的鈔票一筆一筆撈去,還要充他媽的什麼慈善大家,把鈔票送給孤兒院……真他媽的可恨!可恨!……”他恨得直跺腳。

     “唉,捐款給孤兒院原是做好事,……李主委就不必動這樣大的氣了。

    ”于芄說。

    她的原情,原是想安慰李統一番,豈料李統聽後,馬上暴跳着說:“做好事?做好事?做他媽的什麼好事,要知道我們‘文化公司’到香港來是做特務工作的呀,不是來做好事的呀!這個啟事這樣登出來,‘華南文化公司’的支票送給孤兒院,被上級查起來,誰來負起來,誰來負這個做好事的責任?” “看樣子,昨晚上打出的一張支票,不知道他還要耍什麼花樣呢!”潘文甲也嗫嗫說。

     以後,經理室内就寂靜下來,除了唉聲歎氣之外,沒有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