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道高一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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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想你一天到晚,遊戲人間,玩世不恭,給我們開的玩笑,已不止一次兩次,我們自然可以向你開開玩笑了!” 情報販子馬上也豁然大笑起來,他的笑聲,如夜枭嘯啼,充滿了陰森,他說:“你們玩的完全是俄國式的幽默,我也是在和你開玩笑罷了,你們以為天底下真的有情報販子的行業麼?我上次出賣的文件,不過是偶然的收獲罷了。

    那份文件是由舊貨攤上買來的呢!還有一隻裝有夾層闆的破皮箱!嘻……我出了二十元的代價,得到十二萬,嘻……”他笑得幾乎笑出眼淚。

     潘文甲三人瞠目結舌,情報販子說的是挖苦話,可能正知道他們的特務機構曾調查過“換箱黨”。

     “唉,别開玩笑了,我們來談交易吧!”潘文甲說。

     “我那裡還有什麼情報出賣呢!說老實話,我不過在尋個開心,用‘情報’做香餌,把你們釣來,一是為了一解思念之苦,一是想替你們介紹幾個娘兒們……”他又開始裝瘋賣傻。

     潘文甲和李統三人面面相觑,呆了半晌,等情報販子的瘋話說完,李統才發問說: “那你是根本沒有什麼法軍的緊急行動措施,什麼香港政府的黑名單羅?” “有!當然有!”情報販子又轉變了高聲怪叫,随着臉色一扳,說:“不過,我要錢,六萬元,現款。

    ” 章誠一直在旁保持緘默,安靜地坐着,怔怔凝神,盯着情報販子呆看,從沒有開過口,這會兒,他忽然吃吃發笑,插嘴說:“這樣看來,我們的範老哥是動了真火,開玩笑開出肝火來了!” 潘文甲和李統互相使過眼色之後,潘文甲便向情報販子婉然解釋說:“說老實話,你實在通知得我們太晚,公司裡的全部現款提出來也不過萬餘元,不過我支票簿子是帶來了,我們用支票交易如何?” “嗯!”情報販子考慮了半晌,表示無可奈何地說:“你們就是這樣,老愛施用詭計,以為用支票就可以偵查出我的行藏,這又何苦呢?買賣情報向有不追究來源的成例,假如你們一定要用這種手段,豈不是要迫我與你們斷絕來往麼?” “我們用劃線支票,你可過戶轉賬……” “鬼話,想騙小孩子麼?支票過戶,一樣可以追查出原來的戶頭。

    ”情報販子直截了當地說:“不過,說老實話,我和你們做買賣,文件是貨真價實,鈔票你們又不在乎,即算再高一點的價錢,反正也是出在人民身上,也就所有無幾,再不然從送往莫斯科的糧食中省下幾粒,也就夠了,何苦和我斤斤計較呢?要知道,以後我供應的情報還多着呢!” 這番話把李統激得怒火重發,正欲開腔反擊,情報販子擺出手拿直伸到他的面前搖擺着說: “别多說了,支票就支票,隻要不是空頭就行。

    假如你們一定要追查我的下落,那我也不在乎。

    我們現在就實行交易吧!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李統的嘴巴便被堵回去了,潘文甲為避免李統的難堪,忙搶着說: “好吧,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馬上開支票,請你把你的文件交出來!” 情報販子不語,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靜盯着潘文甲掏出支票簿,開出六萬元的數字,這才趨至客廳當中的小圓桌前,圓桌的中央置有一個非常精緻的古董大花瓶,情報販子把手伸到花瓶裡去,摸了片刻,果然摸出一卷文件攤開來。

    那文件用的是法國領事館的公文紙,用打字機打成,約有十來張。

    情報販子不遞給李統,不遞給潘文甲,卻直接遞到章誠的面前說: “法文專家,憑你的才智,學問,就可以監定文件的價值如何!” 在這種環境之下,章誠不得不裝模作樣,接過文件,由首至尾細細翻閱。

    那上面全是法文,他對法文,本是一竅不逋,讨厭的是那些法文,除了ABCD的字母之外,還有許多奇奇怪怪的标點符号,這更使他眼花缭亂,莫知所以。

     李統和潘文甲也搶着過來觀看,但是他們兩人對法文同樣是莫名其妙,不過湊上來看個熱鬧罷了。

    但是憑上次和情報販子交易的經驗,他們相信文件不會是假的。

     “怎麼樣?”李統問。

     “嗯,珍貴得很,”章誠頻頻點首,表示文件确有價值。

    “尤其,這一段最重要。

    ”他胡亂指着一段字最多的說。

    以掩飾他的身份。

     “好吧,那末交割清楚,錢貨兩訖了!”情報販子喜氣洋洋地說。

    迳自拈起潘文甲打出的支票,掀起嘴唇,輕輕吹乾上面的墨漬,表現出一種見錢眼開的貪婪形狀。

     “你說的那件附贈品呢?”李統問。

     “哦……”情報販子眨眨眼睛,沉默了一會說:“你們是一點也不肯吃虧的!”他慢吞吞地将支票收藏起,然後才自他那積滿油垢的襯衫口袋裡抽出一張紙條,擲給潘文甲說:“實際上你們要這名單有什麼用處呢?這些地址你們自己不會不知道的,難道說還用再調查嗎?” 那張名單是用自來水筆抄錄的,全是共黨在香港的地下特務組織,主持人是誰?屬于那一方面統轄?真名是什麼?化名又是什麼?地址在那裡?雖然上面也有一些錯誤,但是大部份還算正确的。

     這張名單,形同鬼籙,假如香港政府取得了這份名單,根據上面的地址,可以加以控制使共黨的特務組織無法活動,所有的重要工作人員,全部暴露,李統自然認為是重要的。

     上面還有“華南文化供應公司”的名字呢,注明是“共黨政治保衛局,華南分局香港特派室”,主持人是潘文甲,好詳細的調查。

    同時底下還有紫色的原子筆批了兩行極小的字,寫着:“實在主持人是年老昏庸頑固無能的李統(即共黨政治保衛局,東南局華南分局民族指揮部的主委)。

    ” “這行字是我批注的!”情報販子笑嘻嘻地指著名單上的紫色字迹。

    這可把李統激壞了,認為情報販子簡直是在公開挑戰,正欲拉開嗓子回罵,情報販子又說: “不過,有了這張名單,你們就可以安全轉移陣地了,我勸你們還是及早行動較好,否則香港政府馬上就要采取行動了!” 這句話倒是不折不扣的,論李統的地位,得到這份情報之後,就應該馬上召集共黨所有的地下組織領導人開會商讨對策。

     “現在,交易完了,我們把買賣的關系丢開,我以友誼的立場請問你,你這份情報又是由那裡來的?”李統轉變了語氣,向情報販子說話。

     “你指的是那一份呢?”他噘起了嘴唇,趨近了李統的臉頰,故作親熱的狀态說:“是法國領事館的公文,還是黑名單呢?” “先說法國領事館的吧!”李統說。

     “這很簡單,上次我就向你們說過,法國領事館想向我購買越南方面的文件,我和他們接洽過幾次。

    你是知道的,我向來不作無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