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雲谲波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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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你若扣槍機,這是謀殺親夫之罪,那末,人壽保險金就拿不到了呢!” “把我箱子内的東西,每一件都擺回去!” “不!”宋琪搖首說:“我一定要打開這隻盒子,最着重的是那枚貓眼石,我不願意有國際上的敵人……” “我命令你把盒子放回去!” “我不會接受任何人的命令的!” “我真的會扣槍機的!” “我不在乎你扣槍機,你得給我這盒子的鑰匙!”宋琪很堅決地說。

     高麗黛氣得渾身發抖,她真的将手槍的保險掣打開了。

     宋琪非常沉着,他裝做不在乎,打高麗黛的身旁走過。

     高麗黛的手皮包是置在梳妝台上的,她所有重要的鑰匙全裝在皮包内。

     她急忙将手皮包按着,但宋琪不管,他将皮包奪起,打開,搜尋出那串鑰匙。

     “我是決定要将盒子打開的,假如說,你一定要阻止的話,就隻管開槍好了!”宋琪說着,就用鑰匙去擰開鎖扣。

     高麗黛呆住了,她好像無可奈何了,将手槍抛向床上,然後雙手叉腰,說:“你有鑰匙也沒有用,你不知道旋盤的号碼!” “你應該把号碼告訴我的!”宋琪說:“夫妻之間有什麼秘密可言的呢?” “為什麼你老在調查我的秘密呢?” “我要找尋那枚貓眼石,假如說,盒子裡有這麼一枚東西,就證明那三個日本人所說的不假!這樣昂貴的寶石,對我們等于是廢物一樣,既然有人追蹤着找尋這件東西,你既不能将它當做裝飾品,也不能将它變成錢财,留着有什麼用處?不如将它‘物歸原主’算了!” 高麗黛改變了一副臉孔,說:“根本沒有這麼一個貓眼石!” 宋琪說:“那末你可以告訴我盒子的号碼嗎?” “左轉三,右轉五,再左轉七!”高麗黛說着,躍上了床,重新拉被子蓋上了頭,好像是不再理會宋琪要幹什麼了。

     宋琪便按照高麗黛所說的号碼,擰号之後,那隻手飾盒子果然的就打開了。

     在燈光之下,隻見一陣光燦閃閃奪目,盒子裡面分為兩層,上面的一層幾乎全是戒子,有各種的鑽石,方鑽戒、瑪瑙、翡翠、藍寶石、珍珠、耳墜……下面的一層卻是項鍊、飾花,内中有着一串鑽石項鍊當然是最貴重的了,另外有一枚鴿蛋大的黑寶石,是用白金鍊子串着的。

     但是那裡面就是沒有貓眼石,使宋琪感到詫異,究竟是那三個日本人找錯了對象,根本沒有一枚貓眼石?或是高麗黛将它收藏在另外的地方? 假如說,高麗黛所有最貴重的東西全鎖在這盒子裡的話,那末貓眼石是絕對應該在盒子裡的,除此以外,還有什麼地方比裝在盒子裡更安全呢?價值數萬元的一枚寶石,該不會随扔在其他的箱子裡吧? 這時候,高麗黛偷偷的掀開被單,窺瞄了宋琪一眼。

     宋琪的心情極度矛盾,他真感到有點迷糊,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了!面對着那隻手飾盒子,除了不安之外,感到内疚不已。

     “不信任自己的妻子,反而去相信來路不明的人,我相信你必會後悔的!”高麗黛忽而撐起了腦袋,極其柔和地說。

     宋琪無可奈何地将手飾盒子重新鎖上,又将高麗黛所有的各物,重新置進箱子裡去還原。

     是時,天色已接近黎明,窗外可看到朦胧的亮光。

     “天都快亮了,你還不打算睡覺麼?”高麗黛問。

     “我要替你把箱子收拾起來!” “不必了,明天我可以叫童媽收拾,現在,我的氣也消了,你就上床休息吧!”她的語氣也完全改變了。

     “假如說,我不尋出問題的症結,我永遠會感到不安的!”宋琪回答說。

     “你假如對我信任的話,不就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麼?” “隻因為你的問題太多,先是阮難成,現在又多了日本的‘黑田組’……” “難道說,你相信那些都是真的麼?” 宋琪一聲長歎,撫着受創的腹部,說:“我剛幾乎被人抛下了樓,那是真的!” 高麗黛又再次的下了床,說:“你實在太疲倦了,所以精神緊張,來,我替你脫衣裳,好好的休息一番,等到體力恢複時,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你認為是我的神經錯亂了麼?” “不!是因為你想得太多了!”高麗黛溫柔地自動替宋琪解下領帶,脫下上衣。

     宋琪确實也是疲乏了;徹夜未眠,而且整晚上的情緒都是緊張的,由廖二虎他們圍捕阮難成開始,直至他被三個日本人架上了平台……。

     “你躺上來,我替你按摩!我的按摩技術很高明呢,是由日本學回來的!”高麗黛笑吃吃地說。

     “你在日本有多少的時候?”宋琪問。

     “啊,差不多有一年的時間!” “你在日本幹嘛呢?仍然是一個人麼?” “我不是曾經說過麼?我就是喜歡遊山玩水,我從來不會喜歡在一個地方待上一年半載以上的!不過……”她一聲長歎。

    “在H港不知道要停留多久的時間了!這還不是為了你麼?自從遇見你之後,好像一切都改變了,這可以說是上帝的安排呢!” “你在日本的日子裡和一些什麼人交往呢?是否會和人家結怨?” “你又在調查我了麼?”高麗黛故意手指頭上加重了力氣,使得宋琪的筋骨感到疼痛。

     “我心中的謎解不開!” “你大可以不必去想它了,從昨天下午,我就在外面跑了一整天,你猜我是幹什麼去了?” “你幹的事情都很神秘!很難猜測呢!” “不妨猜猜看!” “去看你的朋友?上教堂做禮拜?……” “不!我替你去弄護照去了!” “護照?”宋琪幾乎由床上跳了起來,他感到納悶,為什麼高麗黛要為他弄護照。

    “要護照幹嘛?難道說,我們要遷居麼?” “難道說,你不高興到外面去跑跑麼?” “你打算到哪兒去?” “不是我打算要到哪兒去,是我們要去蜜月旅行一番!”高麗黛含笑,她倒在宋琪的懷裡,并吻他的臉頰。

    “蜜月旅行總應該有的吧?” “我們到哪兒去旅行呢?” “你希望到哪兒去呢?” 宋琪抓着頭皮,考慮了好片刻,然後說:“我們應先考慮到經濟上的問題,最好是能到節省一點的地方去!” “不用考慮經濟上的問題,我早有了一筆準備好的旅費!” “我們到東京去好嗎?” “東京麼?”高麗黛兩眼霎霎的,流露出頗為神奇的光彩,她好像窺破了宋琪的心思,猜想宋琪仍在企圖想解開“東京之謎”! “東京是戰後東方的花都,很多人蜜月旅行多是到東京去遊玩的!”宋琪補充說以窺探高麗黛的反應。

     “東京是男人的‘花花世界’,像‘蝴蝶夫人’,‘鴿子姑娘’,再加上‘脫衣舞娘’遍地皆是,男人到那兒去多會變心的,甚不适合新婚蜜月旅行!” “難道說,你還擔心我會變心不成?” “男人,海底針,甚靠不住!” “你不是仍有事情在東京尚未辦妥嗎?何不借此機會将它了結?” “我在東京并沒有什麼要辦的事!”高麗黛又流露出她的不樂。

    “我且問你,你要到什麼時候才開始停止對我的懷疑?” 宋琪很難回答,矜持着說:“為什麼一提起東京,你就不高興呢?” “哼,那末你到東京去,我另外找地方去,蜜月旅行,我們分道揚镳好了!”她說着又以被子蒙頭,一個蜷身再也不理睬宋琪了。

     宋琪自覺沒趣,面對着地面上翻得極為淩亂的一攤東西,許多的問題還是沒有得到結論。

     這是他的新婚蜜月,對他的這位美麗而又富有的新娘,他一直是陷在謎一樣的霧中。

     宋琪無法了解,為什麼高麗黛身上的問題會有這樣的多?娶了這樣一個妻子豈不等于自讨苦吃麼? 天色已是全亮了,這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陽光探頭特别的早,宋琪仍感到渾身的筋骨疼痛,他着實的疲乏已極,腦海裡堆滿了問題,簡直像一團亂線球一樣,恁怎的也尋不着它的頭緒呢。

     過了不久,宋琪就迷迷糊糊地入睡了,但在這同時高麗黛卻偷偷溜下了床,她開始去收拾那些被宋琪翻亂了的東西,她很珍惜每一件物品,小心翼翼地好像都非常愛護,也許那裡面有她很多的回憶。

     爛眼疤廖二虎雖然抓住了一個和阮難成頗有關連的焦大橋,但是并沒有多大的收獲。

     焦大橋服毒經灌腸急救後已經脫險,可是由他的身上并沒有獲得更進一步的資料和線索。

     焦大橋還是那幾句老話,他是受人利用的,為了生活艱難,找飯吃和找工作做都不容易,阮難成将他收買,至于阮難成和宋三爺及高麗黛之間有着什麼樣的恩怨?焦大橋完全不知道。

     廖二虎詢問焦大橋和阮難成發生關系的經過! 焦大橋說。

    或許是阮難成探聽出他和“太子公寓”負責門房的馮滌生是好朋友,又曾經跟蹤他回木屋區。

     阮難成是某一天晚上在午夜之間突然到訪自我介紹的,他頭一次教焦大橋去偷高麗黛的房門鑰匙時,就贈送給他二百元钜款。

     焦大橋一直處在饑餓的邊緣,二百元對他是一個極大的數字。

     一個人的犯罪最怕是頭一次,有了開端就漸會習慣成為慣犯的。

     焦大橋就是如此頭一次進入他的患難朋友的馮滌生的房間,偷出高麗黛的寓所鑰匙時是戰戰兢兢的,以後他偷入高麗黛的寓所,利用鋼鋸去鋸那寝室的窗戶鐵枝及用酒瓶裝了毒液送到宋公館去,好像都不當做一回事了,他覺得這種錢頗容易賺,人總歸是要活下去的,生活并不是像他想像中的那樣恐怖,隻是以前沒有找對門路罷了! 除了阮難成在有事情時來尋找焦大橋之外,焦大橋根本不知道阮難成住在哪裡!甚至于阮難成的身分以及這位神秘客究竟是幹什麼的,焦大橋完全不知道。

     不過阮難成卻曾經向焦大橋加以警告過的,假如焦大橋将事情洩漏,他即會将他殺死!所以,當焦大橋知道他将毒液送到了宋公館,激怒了收山已久鼎鼎大名的“半個及時雨”宋三爺時,知道闖了大禍,同時在阮難成方面也讨不了好,在雙重恐怖與悲憤交集之下便輕生仰藥自裁了……。

     廖二虎将經過情形向宋三爺報告過後,到底是有了年紀的人,性情比較收歛,頗為“爐火純青”,宋三爺關照廖二虎就放過焦大橋算了。

     對這個首次犯錯的青年人,宋三爺隻關照廖二虎給予警誡一番,不加以追究,同時,宋三爺還替焦大橋把醫藥費給付掉了。

     宋三爺并不怨天尤人,他認為或是他年輕時作惡過多,說不定也做過了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會養有這樣的一個兒子,會得到這樣的報應。

     這條線索到此為止,也就斷了。

     廖二虎并不願意為這件事情有太多的煩心,他的生活擔子頗重,還是賭馬的生意要緊。

    固然,他知道宋三爺的嘴巴雖是這樣說,但是“肉究竟是自己的痛”,沒有理由他會放棄宋琪的問題不管的,因之,廖二虎便關照鄭毛,魏申甲和張一義三個人,多給宋琪照應,經常至宋琪的家中走動,别的事情都不打緊,最緊要的是别讓宋琪在地頭上吃虧,宋琪丢人事小,宋三爺丢人事大!他們和宋琪的交情不怎樣,可是宋三爺過去的一份恩情可要報答的。

     蕭大炮手底下的那群不良少年倒是胡裡胡塗的替他們找到了新的線索。

     在“太子公寓”對面幾棟新建的公寓大廈,“分期付款出售”“三萬五千元即可入夥”的廣告牌仍在豎着。

    可是它的房間大部分仍是空着的。

     它的住戶不多,但也有些業主将它整層樓購買下又将它分租出去,所以,有幾層樓,隻有幾間小房間是有着住戶的。

     那些不良少年,就是由買了大樓又将它分租出去的“包租婆”身上探聽出的消息,那是面對着“太子公寓”的一座大樓,和高麗黛購下的寓所面對面,同層靠單邊的一所房間,曾租給幾個會說馬來語的華僑住,這幾個住客的情形甚為特别,他們終日無所事事,就光隻用望遠鏡向四下裡街上亂看。

     在後,包租婆發現他們的行徑詭秘,這些家夥們便自行搬家了,但是在幾天之後,卻又發現他們隻是搬到高一層樓的樓上去。

    同樣的每天隻是躲在房間内用望遠鏡看街。

     據那包租婆說,他們總共是四個至五個人,有二十來歲的有三十來歲的,出面承租者的姓名是汪金水,是個膚色黝黑濃眉大眼似乎有着馬來亞血統的青年人,他幾乎是足不出戶的,其餘的人卻經常外出往來,其中最使人注目的是一個西裝革履,身材瘦長經常表現得十足一派紳士形狀的中年人,另外的一個是肥頭大耳,大家都叫他“胖哥”的青年……。

     他們前後租用的兩間房間都裝有電話機,而他們打電話時卻又經常跑到外面去,有時候又借用全樓的公用電話。

     但在高麗黛和宋琪結婚的前夕,他們可又搬走了。

    可是沒到兩天,包租婆又發現他們搬到“太子公寓”左鄰的大廈裡去了。

     由于這事件發生得頗為奇怪,所以包租婆逢人便說。

    這些話便傳到那些放眼線的不良少年的耳朵裡去了。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很敏感的,認為那個西裝革履高高瘦瘦故作紳士狀的中年人可能就是阮難成,于是,立刻報告了蕭大炮。

     蕭大炮是最沉不住氣的,立刻就要動手,剛巧這天鄭毛也在“太子公寓”午飯,吃了幾杯酒,兩個人一搭一檔,借着酒意集夥了幾個不良少年,立刻就到“太子公寓”左鄰的那所古老公寓大廈去了。

     據說,這間古老的公寓大廈在短時間内就要拆掉了,是因為業主已覓妥了投資人,在短時間之内就要動工改建十層樓的大廈。

     假如說,蕭大炮和鄭毛是稍有腦筋的話,他們當不會相信那些不良少年的報告,就算能采信也得稍為冷靜加以思考一番,嚴密籌劃該采取怎樣的行動。

     這兩個家夥好像是急不須待的,招集了人就浩浩蕩蕩的過去,試想,阮難成的爪牙租下那間古老公寓大廈的屋子會有着什麼作用呢?它雖然和“太子公寓”相接連,但是想利用它窺探高麗黛和宋琪的動靜的話可是難上加難了。

     高麗黛的寓所是在太子公寓的第十層樓上,那所古老的公寓大廈總共不過五層樓高,即算鄰街有窗戶相對,他們也窺探不出什麼名堂,總不能夠每天把守在它的平台或露台間窮盯梢,隻注意着他們的進出,那種作用性也不會太大呢。

     那所古老的公寓大廈門前,貼有各形各式的字條,大多數是住戶人已經搬走,請訪客或郵差注意他們将到新的住址去。

    也有業主召租的招貼,歡迎短期住客,不超過三個月以上的……。

     蕭大炮和鄭毛等進入那間古老大廈之後,發覺裡面十室九空,大多數的人家都已搬走了。

    他倆經過商量後,在二樓上找到有一戶仍住着人的。

    便查問有沒有會說馬來語的青年人住在該大廈裡? 經住戶回答,住在最高的一層樓有着幾個馬來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