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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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雄的堂哥王士毅這一年的春天來到陳府的時候,他已由一位纨绔公子淪為潦倒不堪的乞兒。

    在阿雄的印象裡堂哥一表人才,舞文弄墨、琴棋書畫、無所不通。

    幾年之後阿雄面對的則是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褴褛、神形憔悴的全然陌生的堂哥,阿雄驚愕萬分。

    堂哥嗜酒如命,這一點她早有所聞。

    伯父伯母在堂哥十四歲那年相繼辭世,堂哥漂泊流浪生涯也是自那一年開始的。

    阿雄隐約記得堂哥是頂着赴京趕考的名義離家流浪的。

    王士毅之所以謝絕親戚對他的領養而獨自外出,是因為他覺得那樣可以自由自在地喝酒,父母當初對他的約束讓他痛苦不堪,他不想再受到新的牽制。

    當他跟阿雄父親說他要闖蕩江湖一番時,遭到嚴厲拒絕,沒過幾天他便換了一種說法,說是要赴省城參加三年一度的鄉試,其實阿雄父母都知道這是一個幌子,在覺察到他離家出走的決心已牢不可破時,阿雄父母也就沒有強留,任他去了。

    一去就是數年毫無音訊。

    阿雄沒想到她和堂哥重新見面是在和縣的陳府大院,更沒有想到領着堂哥來見她的不是别人,而是少東家陳金坤。

     阿雄是在愣怔了許久才别别扭扭地喊了聲“堂哥”的。

     王士毅的眼睛不敢正視阿雄,堂妹的形象也早已不是記憶中的那般模樣了,伶俐活潑的小女孩已長大成人,宛如一個端莊娴雅的少婦。

    王士毅在魔天元賭場不止一次和陳金坤相遇,而知道他就是堂妹所嫁的那個男人的兒子則是今天上午的事。

    王士毅雖然過着遊俠一樣的漂泊生活,但關于堂妹的情況他卻通過各種途徑打聽問訊,所以她嫁給和縣的陳天萬做小妾他早就知道了。

    知道此消息,王士毅于百思不解之中喝得爛醉。

    那是在巢州,時值巢州降大雪,王士毅在一家妓寮裡為歌女們寫歌詞,很長一段時間,王士毅就是靠為這家妓寮寫歌詞為生。

    那個大雪紛飛的晚上,王士毅正在創作一首新歌詞的時候,屋子裡闖進了一個嫖客,這位嫖客聽一位小厮說他的同鄉在這裡,而見面之後彼此愕然繼而欣喜若狂,豈止是同鄉,嫖客原是巢湖縣王氏錢莊的夥計,跟王士毅是好友。

    他鄉遇故人,而且是在天寒地凍的冬夜,王士毅自是百感交集,淚水潸然而下。

    從這位嫖客嘴裡得知堂妹的消息,王士毅更是迷惑、痛苦不堪。

    知道堂妹的下落,王士毅便颠沛輾轉來到和縣,王士毅來到和縣原是想看看堂妹的,更主要的是要了解堂妹為何沒嫁秦鐘而成了一個小妾。

    可一到和縣,關于陳府大院,尤其關于秦鐘暴死的種種傳說,使王士毅望而卻步。

    王士毅恍恍惚惚之中自我恐吓,似乎秦鐘之死與他有關,殺害秦鐘的兇手是他。

    雖然他也知道這個案子早已了結了,但和縣婦孺皆知此案疑點百出,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

    王士毅的流浪生活,大多數情況下是以妓院、賭場、煙館、酒肆為落腳點的,他憑着自己肚子裡的那點墨水,或者說書彈唱,或者撰寫歌詞,三教九流雲集之所便是他謀生之地。

    王士毅先是在翠苑樓待了幾天,十八刀娘對這位遺褐的窮公子毫不賞識,王士毅被十八刀娘打發了之後便逐步走向陳府所在的姥橋鎮,但他知道自己是不敢貿然闖進陳府見堂妹的,便在魔天元賭場待了下來。

    得知那個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