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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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這裡沒有外人,我就明說了。

    有系統内的同志反映,靳峰同志最近好像有特别行動。

    本來嘛,靳峰同志是主管刑偵的副局長,案子的事情,可以自己作主。

    但是,大規模調動警力,似乎也應該同老田和我商量一下吧?” 靳峰的冷汗一下湧出毛孔。

    張連勤今晚一連對他換了三種稱呼,顯然是别有所指。

    看來,有人打小報告!媽的!他一下站了起來,對張連勤說:“張書記,我靳峰如果在工作上有失誤,我請求處分。

    但也請您别輕易相信那些誣告。

    ” “誣告?”張連勤突然黑了臉,吓得王嘯岩哆嗦了一下,“我再糊塗,還沒落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吧!靳峰同志,你作為高級警官,怎麼越來越将紀律抛之腦後?你一定要逼我說出你的所作所為嗎?” 他憤怒地扔了麻将,将剛才赢的錢三下五除二還給了輸家,也站起身來,大聲說道:“要不是看在老田的面子上,我今天就撤了你!” “我不知道張書記說的‘所作所為’是指什麼?”靳峰面色雖變,但仍然鎮定。

     “屁眼裡有屎,心裡明白!”張連勤哼了一聲,“你看看這個吧!”說着,他從身旁的包裡抽出一疊厚厚的檢舉材料,甩到麻将桌上。

     靳峰硬着頭皮,接過來翻,不禁吓了一跳。

    這些材料,有的檢舉他動用私刑,對犯人嚴刑拷打;有的舉報他收受賄賂,貪贓枉法。

    更出奇的是,一份材料舉報他夥同孟中華搞“黑吃黑”,為地下調查組織提供方便……靳峰隻覺得眼前一黑。

     他心裡清楚,這是一個設好的局,就算他說到天上去,也是沒有用的。

    現在,也許隻有田局長才能救他。

    他将目光投向田光。

     田光回避着他的目光。

    靳峰知道,自己栽了!今晚布置的“網”,因為自己這個撒網人被控制了,等于白費心血。

    他突然明白,張連勤請他喝酒前,就已經知道他的全盤計劃,隻是警告他别輕舉妄動,可保他無恙;而自己堅持為之,必然是這種結果! “老田,你身為局長,也不能看着我難辦哪!”張連勤對田光要客氣很多,“靳峰同志今晚調兵遣将,居然對某些市領導進行秘密調查。

    這事是誰批準的?公安局開過黨委會了嗎?” 田光又抽了一口煙,說道:“張書記息怒。

    靳峰同志的問題,主要是我平時過問得少,我有責任。

    但我認為,這些揭發材料也有待查證。

    畢竟靳峰同志的這個工作,容易得罪人,不好幹。

    如果确有其事,局黨委将拿出意見上報。

    ” 張連勤見田光表了态,才說:“按理說,靳峰是我們這條線上的人,從同志間的角度講,我難道想處理他嗎?但他再這樣鬧下去,其他市領導會怎麼看我們?我不能包庇我的部下啊。

    老田,反正你是老同志了,你看這事咋辦才好?” 靳峰心裡一陣難過。

    看來,張連勤是早就安排好了啊。

    就連門口那個“服務生”,都是便衣。

    他今天走進這個門,就别想再從容離去。

    雖然,他有自信能夠輕易脫身,但這不是演電影,能像香港警察一樣破門而出。

    他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田局長,将腰間的手槍解了下來,放在田光的面前,小聲地說:“田局長,槍先交給您。

    既然有人讓張書記為難,我服從組織決定。

    ” 在他解槍的時候,張連勤心裡“咯噔”了一下。

    但見靳峰主動服了軟,才将繃着的臉緩和下來,有些語重心長地說:“小靳啊,你也别有什麼意見。

    我難道不愛護你嗎?如果我的部下總是被查辦,我這張臉也沒地兒擱。

    我看這樣吧,你先休息一段時間,我呢,再同老田商量一下,會盡快平息這件事,你仍然當你的副局長。

    這不是什麼大問題,隻是需要時間去做工作,明白嗎?” “明白了。

    ”靳峰仍然站得很直。

    他心裡清楚:張連勤這麼說,就是停職調查。

     “為了不讓工作打擾你,我建議你把手機也給田局長吧。

    ”張連勤說,“老田,你看呢?” 田光說:“我看可以。

    ”又對靳峰說:“你就好好休息吧,這邊的事,有我。

    ” 靳峰隻得有些遲疑地把手機拿了出來。

    突然,他對張連勤說:“報告張書記,交手機沒問題,但裡面有一些私人信息,與工作無關。

    ” “你可以删除。

    ”張連勤臉色已經完全恢複平靜了,“我這個人,公是公,私是私。

    你的問題還有待調查嘛,就算真的犯了點錯誤,在私下裡,我還是你老大哥嘛。

    ” 靳峰便迅速删除了一些信息,然後将手機交給了田光。

     “那,今天先這樣吧。

    ”張連勤站了起來。

     王嘯岩趕忙去取張連勤挂在衣帽架上的皮大衣。

    張連勤穿上,對仍然站在那裡的靳峰說:“靳峰同志,你也别背思想包袱。

    其實呢,你還是做了不少工作的,也比較累,不如休息一段時間。

    ”又轉頭對田光說,“老田,局裡的事情,我不便過問,你看着安排。

    得空了,我再找你一同去看小靳吧。

    ” 田光也站了起來,打開房門,對門外傻站着的年輕警察說:“小陳,你送靳局長回家吧。

    ” 靳峰什麼也沒說,跟着小陳出門去了。

     一個聞名港城的高級警探,就這樣在麻将桌上被解除了“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