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驚與變 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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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那個後膛裝彈的火槍圖紙,我看着覺得眼熟,回去翻了翻,結果找到這麼一張圖紙,朱公子看看覺得是不是也很眼熟?”祁天說這話的時候,正坐在茶樓二層雅間喝着茶,對面坐着朱公子本傑明,侍奉在本傑明身側的則是小丫鬟初荷。

     本傑明雖然不大懂造槍術,可是也看得出這張設計圖和自己給祁天看的那張很是相似,便大驚道:“啊,這是哪位英雄畫的,竟和我所見略同?”然後轉頭向身後站立侍奉的初荷擠眉弄眼地求救。

     初荷盯着那圖,像是被什麼術法定在那裡一般,表情僵硬,半個暗示也不給。

    本傑明無計可施,隻得又轉回頭,對上祁天眼鏡片後笑眯眯的一雙眼睛,硬着頭皮說:“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啊,祁老闆你說是吧?” 祁天保持着慣有的微笑,應道:“可不是嘛,真不可思議。

    這個設計在十幾年前被送到家父手裡,可惜設計之人後來去世了,我們也拿着圖去找别的制槍師試着造過,但卻發現缺了幾處關鍵的細節沒畫。

    不過,因為這個不可思議的事情,我突然有興趣了解一下朱公子的底細,其實,這本是早就該做的,倒是我的疏漏了。

    這一調查卻發現個有趣的事,原來朱公子來南明隻有幾個月,現在寄居在一位錦衣衛家中,這位錦衣衛家裡還有個小表妹。

    這可就奇怪了,這銀記槍的制槍師,和我們合作了一年多,可朱公子隻來此地數月,真不可思議,對吧?夏姑娘,你說呢?說起來,當丫鬟可真委屈你了。

    ” 本傑明被完全問傻了眼,隻得再次去看初荷。

    初荷此時回過神兒來,一咬牙,索性拉開本傑明身側的椅子坐進去,拿出紙筆,寫道:“槍是我造的,我不敢抛頭露面隻是因為我是女子,很多事多有不便,更要多加小心。

    ” “嗯,可以理解,和我們這種商人打交道,的确是要存着小心。

    ”祁天以溫和的口氣說,“本來我想,槍可能是令表兄造的,但是後來一打探,知道他現在犯了事,被關押在刑部大牢。

    若他是造槍師的話,你們怎麼敢拿着圖紙來和我做交易?說實話,想到有可能是夏姑娘的時候,還真是覺得大大出乎意料。

    不知道夏姑娘和半閑齋主人是什麼關系?” 半閑齋?很多年以後,忽然在酷熱的南方海邊,這世界上最繁華的都城一隅,有人提到半閑齋,初荷隻覺如在夢中,仿佛隻要一擡頭,就可以看見曾祖父書房裡“半閑齋”三個墨色濃重的大字。

    然而,那時的自己,已在十二歲的某個冬日從這個世界上被抹去,存在的隻有名叫夏初荷的女孩兒。

    所以,她隻能搖一搖頭,在紙上寫下:“沒有關系。

    ” “那夏姑娘如何學會的造槍術,又如何會和半閑齋主人的火槍設計一模一樣?” “我父親生前曾被一位霍姓制槍高人教授制槍術,可是那霍姓老者不願意以師徒名義相授,所以父親并沒有拜過師,父親去世早,并未來得及教我很多,雖然也留下幾張圖紙,不過大部分還是我自己在摸索。

    ”這段話因為是初荷很早以前設想若和祁家人說破時就編好的謊言,所以寫起來很是順手。

     祁天盯着初荷寫下的這段話看了好一會兒,眉毛一擡,看不出是信了還是沒信,道:“原來如此,半閑齋主人的确是姓霍的,不過和他有交往的是我祖父,所以他的脾性我也不清楚。

    但從制槍的技藝來看,雖然夏姑娘很是不錯,但和半閑齋的槍比起來,的确還是差不少。

    ” 初荷心有所動,寫道:“可否給我看看半閑齋的槍?” 祁天笑一笑,拿出一個蒙皮盒子,輕輕打開,盒中紅絲絨的襯布上靜靜躺着一支銀槍。

     那是初荷見過的最漂亮的火槍,沒有過多華而不實的煩瑣裝飾,但每一個部件都精緻異常,部件間精确的勾連榫接幾乎讓人無法相信是單單憑借人手完成的。

    槍體的金屬經過極其細緻的打磨,散發出神秘的柔和銀光。

     “讓人無法相信地美麗,對不對?”祁天說,眼裡有贊歎之色。

     初荷點了點頭,眼裡盛滿被這至美武器點亮的光芒。

    小時候雖然見過曾祖父的槍,但是那時不懂,并不覺得它們有何過人之處,如今自己也造槍,突然看見舊時覺得平常之物竟是這般傑作,一時自慚形穢,感慨忽生,卻不知寫些什麼才能贊頌這非常之美。

     “我們一直懷疑,半閑齋主人一定有什麼特别的幾何和數學計算之法,再使用什麼特别的機床,才能設計和制造出這麼精确細緻的火槍。

    說實話,第一次看到夏姑娘的槍,着實一驚,以為是隐匿江湖幾十年的半閑齋主人又出山了,可是再比比,各方面還是差不少。

    今日聽夏姑娘這麼一說,倒是明白了。

    ” 初荷聽了祁天此話,心中暗舒一口氣,但不知為何,總是不能放下對此人的提防之心。

     果然,祁天忽然轉了話鋒,語氣裡帶着蠱惑的熱度:“家祖曾經說過,半閑齋所知道的造槍術絕非這麼簡單,他本可以造出設計更精妙、精确度更高、火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