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驚與變 煉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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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神色有些疲憊,眼下泛青,大約是沒睡好,打着哈欠站在門口,不陰不陽地說:“這麼一大早你跑來做什麼?” 初荷當即愣在原地,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心想明明這人邀請我今天來做客,怎麼如今又這麼說? 陸雲卿看着不言不語定定望住自己的少女,一改昨日的親近态度,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道:“到底有什麼事,快說。

    ”說完,他臉上露出刻毒的笑容,繼續道,“哦,對了,忘記你是個啞巴,根本不會說話,我這不是難為你嘛。

    ” 初荷自從失語以來一直被薛懷安小心呵護,他甚至特意向初荷周圍的師長同學挨個兒打過招呼,拜托大家體諒照顧初荷不能言語,再加上惠安小城民風淳樸,故而初荷很少被人當面譏笑過不能言語之事,就算偶爾有人當面說了,那往往也是先結了梁子,她心上總是有防禦的準備。

     然而如今這境地,倒有些像是她一廂情願送上門來被陸雲卿羞辱。

    初荷心裡既委屈又生氣,咬住嘴唇,冷冷直視着面前的男子,向後退了一步。

     陸雲卿卻仍然不罷休,繼續咄咄逼人地說:“你這麼盯着我看什麼?小小年紀眼神就這麼冷森森,長大了不知道要成什麼禍害。

    快出去,你這丫頭看着就叫人心煩。

    ” 初荷聽了,扭頭就走,沒走出兩步就聽見身後有摔倒的聲音,扭頭一看,卻見陸雲卿不知為何摔在地上,身體蜷縮成一團不斷抽動,似乎很是難過的樣子。

     初荷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去想要幫忙。

    不料恰恰趕上陸雲卿自己扶着門框艱難地站起來,一見初荷伸來的手,猶如躲避瘟疫一樣,閃身就往院子裡走。

    然而他腳下虛浮,這猛地一走,一個踉跄就往前栽去,幸好初荷跟上一步扶住他,才不至于又摔倒。

     陸雲卿再一次想要甩開她的手,但初荷整日敲鐵刻木,手上勁力足,這一甩并未甩開,他便發起狠來,沒有被扶的那隻手勾過來就去抓初荷的腕子,竟然帶着小擒拿的功夫。

     初荷沒防備,要躲已然躲不開,腕子被他指頭扣上,可惜那手指竟是沒有半分力道。

     蒼白消瘦的手指扣在少女纖細的手腕上,微微抖動着,于每一個顫動的關節處透出疲弱者的悲哀。

    那手指的主人,終于失去支撐狠戾态度的最後一口氣,臉上現出蒼涼的神色,低低地、近乎哀求地說:“你走,走開,别看着我。

    ” 盡管不應該在這樣的時候放棄一個看上去似乎生了病的人,但初荷被陸雲卿眼睛裡堅定的拒絕所撼動,緩緩松開手,看着他踉踉跄跄走回屋裡。

     屋子裡先是傳來一些像是瓶瓶罐罐撞擊的聲音,沒多久,安靜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初荷聽裡面再沒動靜,不放心地走到屋門口,将虛掩的門推開一道縫兒,悄悄往裡面看去。

     那果然是一個化學家的屋子。

    屋子正中是一個擺着坩埚、酒精燈、細頸瓶等各種化學器皿的大台子,左右首的牆邊都立着大閣櫃,櫃子裡滿是各種大小的貼着标簽的瓶子和罐子,正對面是一個大書架和一張羅漢床,陸雲卿正趴在羅漢床上,脊背随着呼吸輕輕起伏,肩胛骨突兀地撐起薄衫,像從身體上陡然刺出的尖削怪石。

     “别偷看,走開。

    ”陸雲卿以低啞的聲音說,稍一頓,語氣柔和了些,“我沒事,隻是沒睡好,躺一會兒就行了。

    ” 初荷聽了,輕輕關上門,快步離開陸宅。

     初荷回去後左思右想,始終覺得不妥,便和葉莺莺說陸雲卿很可能生了什麼病。

    葉莺莺聽後面露憂色,告訴初荷陸雲卿身體不好已經很久,大夫看過不少,藥也吃了不少,但一直不見起色,就這樣不好不壞地拖着。

    雖然兩人昨日才吵過架,可葉莺莺終是心軟,準備派幾個仆役去接陸雲卿過來住。

    臨走時,她想起還有重要事情沒告訴初荷,道:“你去甯家看看,甯二今兒上午到帝都了,應該有什麼新消息帶回來了。

    ” 初荷聽了拔腿就走,匆匆趕到甯府,掏出紙筆寫明來意,甯家下人卻說甯霜前腳才往葉府去。

    初荷撲了個空,又急急往回趕,回到葉家的時候,已是汗濕薄裙。

     甯霜見了眼前少女有些狼狽的模樣,忍不住心生憐惜,伸手想去幫她拂開被汗水粘在臉頰的碎發,卻被初荷輕巧避過,抓住她的手,眼巴巴地等她說話。

     甯霜歎一口氣,道:“你這丫頭還真不容易親近,倒是對薛三兒上心得緊,也不枉他這麼挂念你。

    他的案子我已經在疏通,你不用太擔心,隻是他說你沒有自己在外面生活過,那個本傑明又是西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