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驚與變 見到美女就變笨

關燈
莺笑了笑,便把眼睛瞟開,顯出毫不掩飾的疏遠态度。

     因銀号被搶的事情,甯霜這兩日總顯得很是低沉,這會兒見幾年不見的好友都齊了,心情總算好了些,一拉葉莺莺的手,說:“好了好了,别虛頭巴腦地寒暄了,我們三個好久不見,趁離晚飯還有一會兒,先一起唱一段去。

    ” 幾人走進一座緊靠着一池荷花的涼閣,裡面唱戲的家夥什兒一應俱全,薛懷安挑了自己擅長的月琴,撥弄兩下,彈了段短旋律試試音,但仍然是一副拘謹放不開的模樣。

     “彈得真差勁兒,怎麼就和你結拜了呢。

    ”甯霜嗔道。

     葉莺莺倒是不以為意,站在一邊疏淡地笑着。

     初荷知道薛懷安平日裡彈得頗好,此時有失水準,大概是有些緊張,隻是她無法言語,也懶得替他辯解,倒有幾分存心看他在美女面前失手的心思。

    她瞧這要開鑼唱戲的三人,薛懷安緊張,葉莺莺無所謂,隻有甯霜興奮,倒甚是有趣味。

     甯霜挑了《西廂記》裡的一段,自己演紅娘,葉莺莺則演崔莺莺。

    在薛懷安的琴聲下,葉莺莺朱唇輕啟,徐徐開唱。

     葉莺莺是粵劇名伶,但昆曲也唱得很有模樣。

    南明以粵劇和昆曲最為流行,隻是粵劇唱詞用中州話,也就是中原話發音,更容易被大多數當年因戰火遷來的北方人聽懂,再加上粵劇花樣多,服裝舞台都華麗熱鬧,配樂不但繁複還加入了曼陀鈴和吉他等西洋樂器,很是符合南明奢靡繁華的審美情趣,漸漸就壓倒昆曲,成為最受歡迎的劇種。

     葉莺莺幼時學昆曲,後來改粵劇,所以兼得昆曲旦角的優雅空靈與粵劇花旦的富麗明媚,堪稱一時之絕。

    不過這些在初荷這樣的門外漢眼裡,都如同一個鍋裡蒸出的包子,看不出什麼分别。

     就在她瞧着無趣的當口,在一個過門處,一支笛子輕巧地加入進來,笛聲婉轉輕快,立時為薛懷安有些平淡的琴聲增色不少。

    初荷循聲看去,隻見一個身姿修長挺拔的年輕男子半倚着門,正閑閑吹一支竹笛。

     初荷一看這人,不由得感歎:怎麼天下的靈秀人物都跑到這裡來了? 這男子容貌算不得極英俊,唯風姿特秀。

    他人生得瘦而高,面色有些青白,一雙眼睛深邃如淵,眼下還有淡淡青色,似乎睡眠不足,此時倚門而立,将傾未傾,讓初荷想起彼時讀書,說到魏晉人物中嵇康醉酒後也是這般愧俄若玉山之将崩,别有一番頹唐的風流。

     這人的笛子吹得極好,讓甯霜唱得更是起興,一段唱完,便對他說:“雲卿,再來一段,這次唱《牡丹亭》,我要唱杜麗娘。

    ” 被叫作雲卿的男子懶洋洋地笑笑,也不答話,轉調就是一曲《牡丹亭》中“繞池遊”的前奏。

     甯霜笑意盈盈,唱道:“夢回莺啭,亂煞年光遍。

    人立小庭深院。

    炷盡沉煙,抛殘繡線,恁今春關情似去年……” 甯霜唱了杜麗娘,葉莺莺這樣的名角兒自然不會去唱丫鬟,她轉身走到薛懷安身邊坐下,閑聊道:“甯霜還是老樣子,這樣的情愁總被她唱得十分喜氣,看來還是未入情關。

    ” 薛懷安點頭稱是,轉臉欲和葉莺莺也閑聊幾句,可是一對上那雙含笑鳳目,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于是又說了一遍:“是。

    ”惹得葉莺莺一陣輕笑。

     甯霜這次唱罷,長長舒一口氣,道:“啊,這兩天,就現在最舒坦。

    ” 接着,她一指初荷和薛懷安,對那男子說:“雲卿,這是薛懷安,莺莺姐和你提起過吧,我們三個是結拜姐妹。

    那是初荷,他表妹。

    ” 男子一愣,看樣子顯然不知道此事。

     葉莺莺在一旁忙道:“懷安,這位是陸雲卿,陸公子,我好朋友。

    ” 薛懷安和陸雲卿客氣地互相問候,輪到初荷的時候,陸雲卿忽然顯出饒有興趣的模樣,微微彎身,湊近她細瞧。

     陸雲卿的行止間有一種風流天成的氣度,即使這樣有些輕佻地看着初荷,也不會讓她覺得不悅,隻是她到底年少,臉頰上蓦地騰起兩團紅雲,眼睛也躲閃着不敢與他探究的目光正面相對。

     她聽到他說:“這小丫頭生得靈秀,倒是有七分像十三四歲時候的莺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