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驚與變 猛炸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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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彈用最簡單的方式制造而成。

     五層厚牛皮紙緊緊裹住高爆炸性的黃色晶體,置入普通黑火藥導火引信,沒有緩時裝置,沒有防震設計,沒有防破壞機關,從結構上來說,和一個超大個頭的爆竹沒有什麼差别。

     “看上去,并不是制造火器的高手所為,但是,裡面填充的卻是并不為大多數人所知的強力炸藥。

    ”初荷在又一次檢查完炸彈之後,肯定地對薛懷安說。

     薛懷安有些迷惑地看着初荷一翕一張的薄唇,似乎是沒有完全讀懂她的唇語,稍緩,才開口問:“那麼初荷,你怎麼會知道這東西是強力炸藥?” 初荷一愣,她不是不知道薛懷安這人的思維有時候跳躍得沒譜兒,但是,怎麼會問起自己來呢? 幸好這問題搪塞起來并不難,她随口答道:“我爹在世時說過啊。

    他說現如今大的染布坊都開始改用化學染料,殊不知這些東西除了能染出鮮豔的顔色,很多特性更是可怕。

    比如一種黃色染料,叫苦味酸,就是一種很強的爆炸物。

    但是當時,這事隻有我爹知道,他說這也是他偶然發現的,不讓說出去,三硝基苯酚就是他給這東西起的化學名稱。

    ” 薛懷安對初荷她爹的學問素來是高山仰止,故而于她所言并無半分懷疑。

    他再一想,這個時代的南明,人們的确正陷入一種對人造化學物的狂熱之中,并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故此若是說有人和她爹一樣偶然發現某種染料是可爆炸的,想來也不足為奇。

     “這樣說來,做這東西的人,說不定和染料坊或者印染坊有關系,初荷,你是這個意思嗎?” 也許是,但也許是和我祖上有關系,又或者,制造炸彈者就是一個化學家,初荷這樣想着,不知道是不是該點頭應對。

     然而薛懷安并不需要她的答案,馬上先否定了自己,自言自語道:“也可能是一個狂熱的化學家或者爆炸物愛好者,沒有理性的偏執科學追求者很容易搞出亂子來。

    ” 說到這裡,薛懷安有些憂心忡忡地站起身,看向窗外人來人往的街市。

    雖然記憶有些模糊,他還是覺得如今街上人們的衣着比起十年以前要亮麗不少,女子喜愛的褙子和襦裙多以一些極明豔的絲綢縫制,男子常穿的襕衫和道袍雖然整體保持素淨,卻更多地加入鮮亮的飾邊兒做點綴,滿眼絢爛豐豔的織物簡直就如這繁華世界靡麗的縮影一般。

     而這些顔色,不是榨取自生于泥土的紅花和藍草,那些植物染色劑再鮮豔,也不比化學合成染料豔麗,人造物在這個時代已經開始顯現出超越自然的力量。

     “沒有被發現的基礎物質一點點被發現出來,新的合成物質一個個被創造出來,初荷,你說我們是不是越來越像無所不能的神仙?”薛懷安将目光轉離街道,突然問。

     初荷習慣了薛懷安的思維跳躍,手指蘸了蘸杯中茶水,也走到窗邊,在玻璃上寫道:“在擔心什麼?” 薛懷安沒有回答,眉頭緊鎖,又想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初荷,你能不能把炸彈裝好,我想試一試它們的威力。

    ” 當天下午,爆炸試驗在泉州城外的荒坡下完成,薛懷安望着被那巨大破壞力炸塌的半坡,思忖良久,對初荷說:“搶匪絕非隻是偶然發現黃色染料可以爆炸的染坊之人。

    ” 初荷不語,安靜地等他的下文。

     “如果是染坊的人,得到這黃色炸藥遠比得到普通炸藥容易,那麼,他們的煙幕彈和炸牆用的炸藥都該直接填裝黃色炸藥才對。

    但是從爆炸後留下的痕迹來看,煙幕彈填裝的就是普通黑火藥。

    而炸牆的話,要是想起到炸塌牆同時還炸毀牆後馬廄的效果,黑火藥顯然做不到。

    如果要做到的話,估摸黑火藥的使用量會很大,那麼攜帶和隐藏就會有諸多不便。

    所以,他們很精明地選擇了這種黃火藥,不用很多就可以達到想要的爆炸效果。

    這說明,他們不但知道這黃色染料可以爆炸,還知道它和黑火藥的不同之處,才會正确地在不同的用途上選擇了不同的炸藥。

    ” “你的意思是說,這搶匪裡面,有火器專家?”初荷問。

     “嗯,也許搶匪中的一個是火器專家,也許是他們認識一個精通火器和火工的人。

    ”薛懷安笃定地點點頭,講到這裡,他眼睛一亮,又道,“初荷,你根據這爆炸的效果,可以估計出要是這個炸彈當時真的在銀号後巷炸了是什麼後果嗎?” 初荷見原本好端端一座小坡被炸得塌下來一半,再想想薛懷安的問題,抽了一口涼氣,雙唇輕動,無聲言道:“不但後牆塌下來,後牆邊的馬廄肯定要受波及,恐怕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