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花與槍 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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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一樣可以有今時今日的地位,那些拿她父親說事的人,不過是妒忌且又再無其他可以置喙之處而已,一笑了之也就罷了。

     然而不知道為何,她聽見薛懷安也跟着在那裡起哄的時候,心頭竟是憤恨難耐,隻覺得人人以此談笑都無妨,唯獨此人這麼說就是天理難容。

    忽然就想起昨天清晨薛懷安關于“一步一個腳印”的玩笑,當時看着他嬉笑的神情,自己也覺得不過玩笑而已,今日回味竟然是如細刺在心,拔不出來卻又無法忽略。

     隻是這樣的恨意中又含了委屈,那是即便她自己也難以描摹的情緒,從來坦蕩的心懷似乎一下子被擰成了三道彎,讓那恨意怒氣無法如火山一樣噴薄而出,千回百轉得變了味道。

     心思婉轉之間,院中的一衆缇騎已經散了,常櫻看着薛懷安和李抗又低語了幾句就獨自一人往無人的後院兒走去,想也沒想,推門追了上去。

     薛懷安剛轉進後院兒的門,隻覺得背後有掌風忽至,下意識地躲向一側,避過了來人一掌。

    轉頭一看,隻見常櫻的第二掌已經襲來。

     常櫻武功極高,這第一掌原本是沒有使出全部功夫,如若薛懷安挨下來,也許她便洩了火氣,但現下他一躲,常櫻隻覺得心裡更是惱怒,第二掌毫不留情,直取薛懷安胸口。

     薛懷安武功馬馬虎虎都談不上,這第二掌躲無可躲,硬生生挨了一擊,捂着胸口倒退數步,一時疼得說不出話來,又憤怒又不明所以地瞪着常櫻。

     常櫻這一擊得手,原本要再打,可是一看薛懷安的模樣,再也下不去手,恨恨地說:“薛懷安,你渾蛋。

    ” 薛懷安疼得咧了咧嘴,問:“百戶大人何出此言,可是薛某得罪了大人?” “難為我看得起你,還想把你招募到麾下,你卻在背後說我壞話。

    ” 薛懷安想了想,恍然大悟,問:“是關于借擦,啊,草紙的事情嗎?這個,對不起,對不起,男人在一起,有時候是這樣的,但我不過是好玩兒起哄,常大人,對不起,卑職沒有惡意,我給你賠罪好吧?” 薛懷安這錯認得既快又誠懇,心想對方一個堂堂錦衣衛百戶也不至于再在這樣的小事上糾纏了吧?不料常櫻卻不依不饒,揮拳上來又是一陣捶打,打得薛懷安莫名其妙,不知道這位大人究竟為何發這麼大脾氣。

    若說真是氣極了吧,這後面的一串拳頭分明是沒啥力道的,噼裡啪啦砸下來,就是皮肉疼一下子而已。

     他不由得抓住常櫻的腕子,一下子把她控制在離自己一寸不到的距離上,正對上她帶着怒意仰視自己的一雙黝黑眼睛,那裡面如煮沸的瀝青一樣充斥着滾燙黏稠難以分辨的情緒,看得他一陣茫然。

     兩人茫茫相看間,忽聽一個聲音氣喘籲籲地喊:“壯,壯,快,那個杜氏帶着人去欺負初荷了。

    ” 薛懷安立時松開常櫻的腕子,擡眼看見本傑明正擦着汗撲進院子,忙問:“怎麼回事,初荷在哪裡?” “你不是讓我跟蹤杜氏嗎,她剛剛拿着杜小月的戶籍冊去了德茂銀号,說是杜小月已死,戶籍官府給銷掉了,要取出來杜小月在那裡的銀子。

    銀号的人說了,杜小月早留了公證過的書信,萬一她出了意外,她在德茂的錢都給一個叫夏初荷的人。

    杜氏轉回頭就到她娘家糾集了人要去咱們家找初荷,我見勢不妙趕緊先回來報信兒。

    ” 本傑明這一段話說得腔調古怪又急促,薛懷安聽得半懂半不懂,隻覺得心頭焦急萬分,似乎一股血沖上腦袋,把頭上的每根血管兒都炸開了花,讓他根本無法思考,急道:“笨,我們快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