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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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幾次要到杜贊之家來,但幾次都沒能來成,那天在漢東公園被追殺,他來到大門口,但杜贊之家裡沒有人,結果躲進了醫院的太平間。

    由于跟宋白的關系,也由于杜贊之身份特殊,這裡一直是他想來而不輕易來的地方。

    現在,一切都變了。

    宋白音容還在,卻隻能在夢中見了。

    杜贊之走到這一步,固然是咎由自取,但跟他的折騰難道沒有關系嗎?如果僅僅因為杜贊之一人一事,那對漢州對社會的危害畢竟還有限,說不定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杜贊之畢竟有恩于他,但“杜贊之”已經不僅僅是杜贊之了。

    他對“杜贊之”們已經忍無可忍了。

     “杜克打過電話嗎?”石梓問,他垂着頭,沒有正面看宋雙,“姐夫的事他知道了嗎!” “他老是追問怎麼不見爸爸接電話,他已經懷疑他爸有什麼事了。

    ”宋雙說着抽泣起來。

     “實在瞞不了他,就幹脆告訴他吧,否則他心裡更不踏實。

    ”石梓說,“你給我他的電話号碼,我方便時給他打電話,我也可以讓我姐去看看他。

    ” 從杜家出來,石梓去了宋家。

    他準備着被宋白的母親趕出來,但宋母對他僅僅是冷眼一看。

    宋父陪着他坐,兩人一時無言。

     “爸,我對不起你。

    ”石梓斜着臉說,他是不敢看宋父的臉。

     “爸不怪你。

    ”宋父有點動情,“是我們宋白福薄,你沒有錯。

    ” ‘你和媽是不是搬過去跟姐一起住,這樣對姐也許會好些。

    “石梓說。

     宋父說:“找個時間我跟宋雙商量再說吧。

    你也别太難過。

    贊之這幾年是有些不像話了,我就有預感,我曾想找他談談,誰知道會那麼快。

    ” 從宋家出來,石梓去了宋白的墓地。

    下了多日的雨總算停了,天空也晴朗了許多。

    海水正在上漲,波濤拍在岸邊的礁石上,發出陣陣巨響。

    墓園就在海邊的一塊山地上,石梓坐在宋白的墓前,由于消瘦,臉上沒有一點氣息,仿佛已經變成座石雕。

    容棋給他打電話,容棋說:“今晚舉行漢州之歌比賽,你有沒有空去?” “如果一首歌真能把漢州的形象改變過來,那真是太好了,以後我們就天天唱歌行了。

    ”石梓說。

     “梅市長本來要來的,但我一直聯系不上他,你還是來一下吧。

    ”容棋說。

    他知道,隻要石梓願意,下一步不出任書記就出任市長了,以前他跟石梓聯系不多,從現在起得加強一下了。

     “我去了也是《漢州之歌》,我不去也是《漢州之歌》,讓他們唱吧,但願真能唱出一個新的漢州來。

    ”石梓說。

    話語中透着傲氣,透着冷酷。

     秋天的太陽徐徐落下,接近海面時成了一個紅紅的球。

    海鷗将落日團團圍住,聲聲呼喚:歸去,歸去! 容棋沒能讓石梓出席,覺得今晚這個比賽好像缺些什麼,但缺什麼呢,他又無法說得清。

    愣過一會之後,他又往梅初山家裡打電話。

     “我正要問你們要人呢,老梅這兩天都不見影子!”曹捷在電話裡毫不客氣地說。

     下午容棋曾給她打過電話,她當時隻是說:不在家。

    現在居然沖他發火了,梅初山不回家跟他有什麼關系呢?誰授權讓他幫她看着梅初山?真是莫名其妙! 梅初山兩天不回家,也沒有給家裡打電話,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曹捷開始以為他忙,她自己也在為整理新房裡的東西忙,第一大中午沒見梅初山回來吃飯,也沒有接到他的電話,她竟然破天荒地沒有給他打電話,她以為他下午會給她打電話,最遲晚上也會回來,但還是沒有他的消息,她終于忍不住給他打電話,但手機關機。

    呼司機,司機說今天市長沒有坐他的車,也不知道市長在哪裡。

    她再給政府辦打電話,主任、秘書都說他們也在找市長。

    曹捷就有點急了,但她毫無辦法,她也沒有估計會出事。

    第二天下午容棋再次給她打電話,她按捺不住發了火,但火發過之後,面對着寬闊的大廳,她突然感到一點點悲涼,這毫無道理,悲從何來,剛搬進來的新房子,裝修得不算豪華,但也非一般人可比,家具也都是目前先進水平,僅是屁股下坐的這套紅木沙發,據說就得3萬多塊錢,在漢州,老百姓可以換一套房子了。

    可是她真是感覺到一種揮之不去的悲涼,這種悲涼像一張無形的網,輕輕地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