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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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倆當初約定的交往規則。

    ” 何不為一急,脖子一梗道:“是又怎麼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誰讓我一見鐘情愛上了你。

    愛一個人又不犯法何過之有?再說有兩個好青年一同愛上了你,你大可以從容不迫地從中挑選如意郎君,何樂而不為?” 祁瑩站起來,冷着臉一言不發,抽身要走。

     何不為慌道:“别走,别走,我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祁瑩坐下,警告說:“何大哥,以後如果你要再開這樣的玩笑,别怪我不理你了。

    ” 何不為忙道:“是,是。

    你說我怎麼這麼沒記性?我這已經是連續碰了兩鼻子灰了。

    放心,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 瞧着何不為誠惶誠恐的表情,祁瑩忍不住撲哧笑出聲道:“這還差不多。

    算了,這次就原諒你了。

    ” 何不為拿着花就像拿着一枚炸彈,尴尬道:“你看這花,我也沒别的女孩子可送,拿回去也沒地兒擱,讓人知道了還會惹人恥笑……你能不能臨時代我女朋友笑納一下?” 祁瑩順手接過何不為手裡的鮮花,放在鼻前嗅了嗅,她也不忍心令何不為太難堪,遂大度地綻顔一笑道:“好吧,我就先笑納了吧。

    不過,不許得寸進尺。

    ” 何不為見祁瑩收下了花,心中大慰,又有一絲小小的得意。

    不管怎麼說,他讓這些花到了喜歡的女孩子懷裡。

     祁瑩發現何不為暗笑,詫道:“你笑什麼?” 何不為說:“你想知道?” 祁瑩不假思索道:“當然。

    ” 何不為說:“我偏不告訴你。

    我偏要吊着你的胃口。

    ” 祁瑩從心裡一開始就把何不為當成哥哥,現在依然如是。

    她本在天真爛漫的年齡,況又是個性情活潑的女孩,聽了這話,馬上像小妹妹上當了一樣跳起來,不依不饒地上前搖晃着何不為的肩膀說:“不行,不行,我偏要你告訴我,不告訴不行。

    ” 何不為被祁瑩可愛的樣子所打動,不由得又癡了。

     他嗫嚅道:“這可是你要我說的,說出來你可不許生氣。

    ” 祁瑩催促道:“你說。

    ” 何不為鼓起餘勇道:“今後我不管你愛不愛我,對我有沒有感覺,我都不在乎,可是我不能不愛你。

    即使是單相思,我也認了。

    我誓将這單相思的愛情進行到底。

    ” “你又來啦,我就知道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我再也不理你了。

    ”祁瑩說着,撅着嘴生氣地扭過臉去,果然說到做到,不去理他了。

    但這回卻沒有起身離去。

     何不為發愁地看着祁瑩,他心裡其實跟明鏡似的,就憑自己這副長相,恐怕一輩子都難讨得姑娘的歡心。

    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沒負擔一身輕松。

    最感欣慰最無憾的是,他已經遇到了他為之傾心的姑娘,他心裡湧動着愛情的暖流,隻要她好,此生能時時看到她,就算得不到她,他也心滿意足了。

    他想,就這樣幸福地把她裝在心裡一直到死又有什麼不好? 何不為真心妥協道:“祁瑩,我知錯了。

    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别跟我一般見識。

    其實我也就是過過嘴瘾,我還有點自知之明。

    ”說到這裡,清清喉嚨,照着電影裡常見到的情節,伸出蘭花指一點,捏着嗓子模仿女腔疾言厲色替祁瑩說道:“哼,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嫁給你!……哼,你這個豬八戒醜八怪,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性,還妄想鮮花插在牛糞上……” 祁瑩被逗得忍不住笑了出來。

     何不為趁熱打鐵道:“好啦好啦!常言道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你還不知道我天生就這副德性?正如一句歌詞唱的,我很醜,可我很溫柔。

    祁瑩妹子,别生氣啦,好不好?啊,我慢慢改,慢慢改,總而言之一定改總行了吧。

    ” 祁瑩本來也沒有真生氣,雖然不可以和他談婚論嫁,但何不為是個有趣的朋友,又像個大哥哥又像個大孩子,能逗她玩又善解人意,有很多汪洋沒有的優點。

    至于相貌,男人醜一點其實并沒有什麼,她自身已經擁有了美麗的相貌,所以對人的長相美醜并不太在意。

    從内心講何不為并不令她讨厭,如果不是汪洋在先,她或許真的會考慮一下這個人選。

    與何不為相比,汪洋多了幾分憨厚老實,卻少了些生活情趣。

    生活中沒有兩全其美的人,這實在是魚和熊掌的關系。

    有何不為這樣的人能經常使她開心,讓她能夠暫時緩解生活的壓力和忘掉内心深處的煩惱,就像何不為的那句時常挂在嘴邊的口頭禅——何樂而不為?她扭過臉來轉嗔為喜道:“這回說話可得算數,不許再耍賴了。

    ” 兩人又為是擊掌為定還是拉鈎算數而發生了争執。

    何不為心想反正也沒有什麼指望了,也就不讓着她,索性單純了心思跟她玩。

    祁瑩正中下懷,兩人像兩個孩子一樣争得面紅耳赤。

    兩人都感到很過瘾。

     這邊桌上的大胖見狀,半開玩笑地對謝虹道:“你看人家那邊談得熱火朝天的,又是獻花又是撒嬌的,真讓人羨慕啊。

    再瞧咱倆這兒冷冷清清的,多沒勁。

    怎麼樣,要不要咱們倆也假戲真唱,迎頭趕上?” 謝虹嗤之以鼻笑道:“就你也想浪漫一把?免了吧,你就别假公濟私了。

    ” 大胖嬉皮笑臉道:“我怎麼啦,你還别不承認,咱們組裡,除了鐘隊、林曉風、小李子……大馬,也就是屬我最有魅力了!”他把人都說了一個遍,一邊說一邊掰着手指頭。

     謝虹笑得前仰後合,連連點頭稱是道:“我承認,我承認……” 正說笑着,不知何不為對祁瑩說了句什麼,祁瑩和何不為同時站起身,歡歡喜喜地并肩走了。

     “走了。

    ”謝虹說罷就要站起來。

    卻不防被大胖一手按住了。

     “别動。

    ”大胖低聲道。

     “幹什麼?”謝虹茫然道。

     “你看那邊。

    ”大胖用目光示意。

     謝虹順着大胖的眼神看去,這才發現在另一角落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低着頭啜茗的女人背影。

     見祁瑩二人去遠,這時那個女人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也影子一樣随後離開了這裡。

     “市長夫人歐陽筱竹?”謝虹看清了那個女人的臉,差一點驚呼了出來。

     大胖笑了笑,肯定地點點頭。

     “她怎麼也來啦?”謝虹目送着歐陽筱竹的離去,大惑不解道。

     “有趣,有趣。

    戲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大胖神秘兮兮地一笑。

     田鵬遠果然給汪洋放了幾天假,并讓人給他從資料室找來了一些複習資料。

     汪洋在這幾天裡哪兒也不去,甚至也沒有去找祁瑩。

    他足不出戶,餓了就泡一袋方便面充饑。

    大多的時候連餓的感覺也沒有。

    他一天到晚悶悶不樂,難遣愁懷。

    自然,他更是無法靜下心來用功複習。

     他心裡亂得像長了草,整天四仰八叉無所事事地躺在那張單人床上。

    生活把一張嚴峻的考卷呈現在他面前,可這上面都是一些怎樣的難題呀!他無論怎麼絞盡腦汁,也無法做出令人滿意的答案。

     田鵬遠和祁瑩的微妙關系,原本已經夠讓他心煩,夠讓他憂心忡忡的了。

    這其間的坎坷多磨尚不知要經曆多少劫難,現在又憑空冒出來了一個李輝。

     李輝居然是那起特大詐騙案的主犯。

    李輝居然是女友祁瑩的親生之父。

    李輝居然因自己的無心之舉而死,自己居然無形中變成了女友的殺父仇人。

    這一切是多少令人不可思議和難以置信。

     還有,李輝明明是畏罪自殺,卻為何一口咬定田鵬遠是殺害他的兇手? 田鵬遠絕不是那種卑鄙無恥背後捅人刀子的小人。

     汪洋相信自己的眼光。

    否則自己舍棄個人前途這樣鞍前馬後地前來報效田鵬遠,豈不是不僅毫無意義成為了笑談,并且成了助纣為虐的幫兇了嗎?不,事情絕不可能是這樣的。

     都是這個李輝鬧的!這個李輝,這個李輝到底是何許人也? 二十年前的一個深夜,田鵬遠帶着懷抱嬰兒的歐陽筱竹,趁着夜色的掩護,直奔郊外的布丁河而去。

     到了目的地之後,田鵬遠看四下裡無人,快步走到一棵柳樹下,從草叢裡三下兩下地扒出一個木盆來。

    他從妻子的懷裡将襁褓輕輕抱過,凝視片刻襁褓中的嬰兒,在嬰兒熟睡的小臉上親了一下,然後轉身放在了木盆中。

     歐陽筱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