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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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市是我國内陸的一個中等城市,人口三百七十多萬,是一個具有悠久曆史和文化傳統的古城,與沿海發達城市相比,這裡顯得有些閉塞,少了些匆匆忙忙的腳步和喧嚣,多了一份安靜和慵懶。

     又該面臨市領導班子的換屆選舉了,這本應是青川市的一件大事,可大多數的百姓似乎對此無動于衷。

    他們從來都是相信領導,相信政府的。

    況且在老市委書記孫毅然,尤其是年富力強的市長田鵬遠主持工作期間,加大力度進行了産業結構的調整,并且注入了現代先進的管理理念,注重環保事業和能源的保護利用,關停了一些污染企業和用水大戶,使青川市的經濟面貌煥然一新。

     田鵬遠在省内的知名度很高,曾作為改革開放的典型人才得到國家領導人的親切接見,他的大名經常在省内外的媒體上出現,是青川市市民耳熟能詳的風雲人物。

     鴻圖造紙廠是一家大型國營單位,它始建于解放前,是由當時入侵的日本人一手興建的。

    後來收歸國有,曾為我國的經濟建設事業立下過汗馬功勞。

    田鵬遠就是從這裡起步,由一個普通技術員到副廠長、廠長,直至一步步地走向了市領導的崗位。

    上任伊始,他揮淚斬馬谡,大刀闊斧,雷厲風行,果敢地關閉了這家效益下滑且是市内最大的污染和用水大戶。

    此大膽的舉措曾經攪得青川市沸沸揚揚,贊賞者有之,詈罵者有之,工人們在市政府靜坐,在鐵路上集體卧軌。

    盡管時過境遷,可人們思來,仍是記憶猶新。

     傍晚的習習微風,拂在人們的臉上,使人感覺到惬意和涼爽。

    在鴻圖造紙廠生活區外面的馬路兩側,兩條長龍似的擺滿了商販們大大小小的攤床,吆喝聲此起彼伏,所售的多是假冒低劣的日用小商品,以及菜農降價處理的蔬菜,職工們小心翼翼地選購着。

    對于拿着城市最低生活補貼費的他們而言,每一分錢都是金貴的。

     一夥蓬頭垢面的少年,十三至十五六歲不等,在攤位前來回遊蕩,他們是從新疆而來,經過了長途跋涉,近日來到了青川市。

    除了小偷小摸之外,他們個個腰裡别着長刀、攮子等家什,是專門來找“黑活兒”幹的。

    所謂的黑活兒,意即幫人打架出氣、要債尋仇甚至殺人越貨之類營生。

    這夥少年已經來了有一個星期了,卻一無所獲。

    這裡都是規矩本分的老百姓,一聽說這種事,都吓得躲得遠遠的。

    為首的叫蜘蛛,一樁買賣也沒談成,他的眼睛都有些綠了。

     風忽然就緊了,遙望天際,隻見一抹黑壓壓的烏雲滾滾而來,轉眼之間,便将偌大的青川市籠罩了起來,眼見一場大雨就要降臨。

    攤販們即刻亂了起來,匆忙地收拾攤床。

    人們紛紛離去。

     就在此時,一輛黑色小轎車駛來,停在數十米開外的一棵法國梧桐樹冠下。

    車窗徐徐搖下,一個戴着墨鏡的中年男人,在遠遠地窺視着這夥肮髒的少年。

     這個人叫程北可,早先也在鴻圖造紙廠工作,愛好話劇,為廠文藝隊的骨幹。

    如今已是青川市大名鼎鼎的神聖律師事務所的主任。

    隻是,他的上唇比平時多了一抹胡子。

     青川市鳳凰大酒店。

    總統套房。

     少女祁瑩望着浴鏡中自己青春曼妙的胴體,不禁有些陶醉。

    她伸出手去,顧影自憐地對鏡撫摸玲珑的雙峰和纖腰曲線,以及那修長筆直的大腿,感覺就像是在撫摸一件溫潤生香的玉器,此刻心中卻油然升起一陣冷笑:老色棍,想将我征服,恐怕沒那麼容易! 念及此處,莫名的感傷就像花兒一樣慢慢綻放全身。

    她正兀自凝神想着,浴室門外響起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不厭其煩地又一遍催促道:“祁小姐,還沒有洗完嗎?能不能抓緊一點,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 祁瑩聽罷,有幾分幸災樂禍地擺頭一笑,不慌不忙地說:“着什麼急嘛!這麼熱的天,出了一身汗,不好好洗洗怎麼行?如果實在是來不及,那就下一次好了。

    反正本小姐别的沒有,有的是時間,并且保證随叫随到。

    ” 門外的青年男子忍了忍,終于沒有發作。

     他叫汪洋,是市政府小車班的司機,大學本科畢業,目前是一名臨時工。

     祁瑩似是瞧穿了門外男人的心思,在浴室裡咯咯地笑着,重又打開蓮蓬頭,伴随着嘩嘩的水聲,哼唱起一支輕快的現代流行音樂來。

     汪洋咳了一聲,低聲提醒道:“祁瑩,你要明白,男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尤其是作為一個有社會地位有身份的成功男士,隻怕更是如此。

    ” 祁瑩秀眉一挑,小臉蛋上恨了一下,言辭中含有挑釁道:“大學生,你學到的知識比我多,我想向你請教一下,在這個社會上,難道越是所謂有身份的男人就越是沒有教養沒有風度,就越是流氓越是沒有一個好東西對嗎?” 汪洋顯得有點尴尬,半晌才道:“祁小姐,你難道忘了是誰把你從苦海中拯救出來的嗎?如若不然,你也成為不了一名風光無限的職業模特,也許你至今還在夜總會裡強顔歡笑哪!人不能沒有良心,應當懂得知恩圖報才對。

    ” 一句話喚醒了祁瑩灰色的記憶,她下意識地捏起挂于胸前的那一枚生肖項墜,出神地摩挲觀望着。

    項墜兒的形象是一隻溫馴可愛的卡通虎,這是夜總會的姐妹溫可馨的護身符。

    是作為禮物交換而回送給自己的。

    當時,祁瑩遇到了一名闊老闆的糾纏,闊老闆和夜總會的媽咪串通一氣,把祁瑩灌得大醉,在危難關頭,多虧了比她早出道兩年的溫可馨挺身相救,李代桃僵,才使祁瑩保住了女兒家的清白之身。

    事後,祁瑩感激萬分,她鄭重地把從小就随身佩帶的一枚心形翡翠項墜送給了溫可馨,那上面刻有親生父母給自己取的小名。

    夜總會裡的姐妹們往往都不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和年齡。

    記得溫可馨當時故作神秘地說:“噢,我知道了,你的小名叫甜甜。

    ”祁瑩也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