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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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意,沒有不舒服的迹象。

     “這是個了不起的畫展,”她說,“可你看上去很疲倦,行情怎麼樣?” 傑弗裡搖了搖頭。

    “令人失望。

    隻脫手了六幅。

    ” 她心裡倒有點高興。

    “對不起,”她表示同情地說,“我怕會這樣。

    他的作品開價太高。

    這裡來的人簡直拿不出這麼多錢,要是在巴黎——” “呵,不錯,巴黎。

    ” “或者哪怕是羅馬。

    ” “嗯,對。

    ” “不過,你隻要對這些平庸之作作某些讓步就是了,親愛的。

    ” 他點點頭,凝視着米色的地毯,後來突然擡起頭。

    “你的頭痛好些了吧?” “現在好多了。

    ”接着她又迅速補上了一句。

    “我怕又到了每月的那個時候——” 她過去對這種事從來沒有撒過謊,不過,她告訴自己,這在她的成長過程中是一個非凡的轉換時期。

    她将十倍給他補償,一天很快過去了,他倆會更加幸福的。

     “對不起,”他在說,“也許你應該躺下。

    ” 她站起來,幾乎很快活。

    “你才是我們擔心的人。

    呐,讓我們脫下你的衣服,我給你拿拖鞋,然後我們再喝點白蘭地。

    ” 她是如此愛他。

    真格的,他倒會更加快活的。

     貝尼塔-塞爾比日記。

    6月3日,星期三:“……對我來說,從來沒有過的異乎尋常的事情發生了。

    我無法将它寫在紙上,除非我認為他不錯,将會成為我的丈夫。

    喝過那些烈性威士忌酒之後,他變得酩酊大醉,我隻好開車把我倆駛回維拉-尼普利斯。

    我們坐着,他開始講述他的人生——他幾乎是媽眼裡的天使——後來幹了兩年的分析工作。

    後來他說他是個潛在同性戀者,大多數男人總會如此,但從來沒幹什麼錯事,因為心理醫生治療了他的病。

    他把頭放在我的胸脯上,哭了,并且說希望娶我為妻。

    我很可憐他,想永遠照料他,并說我們會讨論結婚的事。

    過了一會,我同意我們在芝加哥作決定。

    今天早上我們用過早餐他要離開時,他是那麼的可愛。

    他需要我,這毫無疑問。

    既然他如查普曼博士所證實的那樣是個正常的人,我想事情會發展得很順利。

    我們等着瞧。

    他每年掙13000美元。

    它中了一個兩分,我的心情很好。

    四天以後,我們就離開。

    媽來了一封信,我不能責怪她把魯賓費爾大夫辭掉,誰聽說過有把坐骨脫位看成是心理病症的。

    今晚我要給她回信,給她精神上的支持。

    我覺得非常愉快,在水晶宮揮霍了一些錢。

    我經過保羅、霍勒斯以及一位迷人的婦女用餐的飯桌時,他(保羅)把我叫住,并且把我介紹給她,鮑拉德夫人,并要求我加入到他們當中去。

    我去了,氣氛很友好。

    還在我第一次越過那張桌時,我像是聽見霍勒斯在說他的妻子,這也是我為什麼放慢腳步的原因,因此讓他們看見了。

    自我和查普曼博士一起工作以來,我還從來沒有聽見霍勒斯說起過他妻子。

    當然,裡爾頓的任何人都知道為什麼。

    我所以提起它,是因為一種奇怪的推論浮現在我腦海。

    莫非鮑拉德夫人是霍勒斯的妻子,現在又重新嫁人了?有可能是,除非她非常保守,而我所想象的霍勒斯妻子的形象卻……” 内奧米-謝爾茲醉醺醺地坐在舞池旁邊的桌了邊,是沃什-狄龍接着她的口信後安排她在這兒的。

    她吃力地端起高腳玻璃杯送到唇邊,将剩餘的杜松子酒一飲而進。

     她轉過身,把椅子搞得吱喳作響,喊招待重新給她添酒。

    其後,那間昏暗的大房間進入焦點,她看見喬羅克的喬裡蒂斯的所有桌子都空了。

    一位招待正在解他的白色背心紐扣,穿着工裝褲的一墨西哥人拿了一把掃帚走進來,沒有一個人留在那裡,一個人也沒有,除了她自己和那個樂隊外。

     她猛然轉回臉對着舞池,視線穿過舞場投向音樂台。

    那些人形模模糊糊,不過她認出了沃什,他正跪着,把他的薩克斯管存放起來。

    其餘四個人正在收拾樂器和樂譜。

    她感到他們是她的唯一的朋友,尤其是沃什,尤其是沃什。

     最近八天,她到喬羅克家的喬裡蒂斯酒吧來過兩次,加上今晚算三次。

    這間酒吧緊靠入口處。

    她喝過酒,想讓沃什知道,可又改變了主意,于是坐了一輛出租車回到了布裡阿斯。

    每個下一天的早上,她都為她的新的貞潔、改邪歸正而感到驕傲。

    每個下午和夜晚,她又感到孤獨得難受和痛苦。

    她意識到,如果不做愛,再也無法繼續下去。

    今晚早些時候,在她的廚房内,食物使她感到倒胃口,因此她開始小飲起來(為了提提胃口),一發而不可收(為了淹沒欲火),最後,在十點鐘,她打電話要了一輛出租汽車,第三次來到這裡。

    這一次,她讓那個酒吧間招待員(此人這時已經成了可以依賴的朋友)告訴沃什她來了。

    演奏完集成曲之後,沃什走過來,把她領到這張桌邊。

     她喜歡成為這個家庭中的一員。

    在當中間歇的空間,他們跟在沃什後來到這張桌邊,拉過椅子,與她讨近乎,贊美她,對沃什說一些逗趣的話(沃什一個勁地眨眼睛)。

    最後,用一種古怪的方式交談起來,她一句話也聽不懂。

    有關音樂的事情吧,她想。

    這些音樂家。

    他們名字叫……哦,沃什……皮拉威茲……、拉溫……巴代裡……尼姆斯……不,西姆斯……基姆斯,威姆斯,黑姆斯。

     她在前額和腮這間揉了揉眼睛,試着把這些名字和這些朋友對上号……叼着煙卷的那張蒼白的臉……卷頭發和搖晃膝的羅馬型臉……長着亂蓬蓬的山羊胡子的黑人臉,他手指上戴滿了戒指,指甲老長,老長……長着胖鷹鈎鼻子的橡皮臉,腿腳動作起來像兔子似的……老長,老長的長下巴臉,凹陷眼,老長老長的身子,胳膊,大腿與沃什-狄龍不相上下。

    他用手摟着她,他的嘴唇把她的耳垂搔得挺癢。

     她看見他穿過滑溜溜的舞池走過來了,相貌很醜,值得弄到手的東西,穿着夜小禮服。

    她試着坐起來。

     他站在她前面。

    “我的姑娘怎麼樣?” 她擡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他的凸牙、麻子臉的重疊形象。

     “感覺很好吧,心肝兒?”他問。

     “很好。

    ” “夜間剛開始,喜歡尋點更多的快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