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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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可今天南山主說他已經沒有生命危……”她頓住了話頭,有些害怕的盯着我,“大、大魔王……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 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

     我身形一閃,隻覺自己變作鬼後,動作從來沒有這麼快過,我撞進芷嫣的身體,狠狠将芷嫣撞了出去,甚至讓她的鬼魂都踉跄了兩下似的,歪歪倒倒退了幾步才勉強飄穩了身子,她揉了揉胸口:“撞得好痛……大魔王,你……” “我去鬼市。

    ” 落下這句話,我便用芷嫣的身體瞬行去了鬼市。

     而瞬行之前,我隐約見了屋外有人推門進來,是一身黑袍的墨青。

    可下一瞬間,我便落到了鬼市的荒涼之地。

     沒有猶豫,我脫了芷嫣的衣裳便往鬼市之後的小酒館踏去。

    可飄了兩步,卻見癱軟在地上的芷嫣身體旁邊來了一人。

     剛才所見,果然是墨青。

     他蹲下身,探看了眼芷嫣的身體,他張了張嘴,卻仿似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一樣。

     仔細想想,我用芷嫣的身體以來,他好像确實從沒叫過芷嫣的名字,一開始對芷嫣的态度還極其惡劣,是什麼時候有轉變呢?好似是從那次芷嫣去救被關在地牢裡的柳滄嶺時,傍晚之際,我倏爾上了芷嫣的身,擋住了北山主的一棍。

     或許……便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便意識到我就是路招搖了吧。

     他藏得深,我也不去細究。

     現在在這般,憤怒到頂點反而極緻冷靜的情況下,一想倒是都想得通透了。

    可現在對我而言,這些都不重要,墨青也不重要,他喜不喜歡我更不重要。

     我隻想報仇。

     讓那個該死卻未死的人,重新回到他永不蘇醒的軌道上去。

    讓我的手,親自送他回去。

     我轉身離去。

     聽見身後墨青站起來的身影,他的衣擺掃過地上枯草雜木,窸窸窣窣,像亂草掃過心尖,細碎的癢,也有些許紮人。

     “你在哪兒?” 我能聽到墨青的聲音,他有點失了往日的沉着。

     “我知道你聽得到,你回來,有任何事,且與我商量,你有任何打算,交給我。

    ” 我沒理他,别的事都有得商量,唯獨此事不行。

     洛明軒沒醒,那就萬事好說。

    我可以借着芷嫣的身體,與墨青撒嬌,與他溫軟細語的演戲,讓他幫我,讓他助我,因為那時候,敵人是别人。

     而若洛明軒醒了,那就沒什麼商量。

     那麼多年前,是我親手封印了他,哪怕耗了這條命,我也沒借萬戮門他人之力,因為和洛明軒的戰鬥,是隻屬于我的戰鬥。

     不許任何人幫,也不許人和人攔。

     我便是死了,從地獄裡爬出去,用一副殘軀,一架枯骨,我也要讓洛明軒心房裡的血,永遠幹涸。

     若說做鬼有執念,那這便算是我唯一的,最強的執念。

     “你不許孤身一人!” 我聽見墨青在我身後這一聲喚,我心口莫名一緊。

     我仿似,感覺到了他暗藏在身體深處傷口裡的痛與怕。

    也感受到了來自我冰冷靈魂縫隙裡的暖與癢…… “路招搖!” 我腳步微頓,可頓了一瞬,我便不再停留,徑直往樹林中飄去。

     再是暖,再是癢,我也不能與墨青商量,我要報我的仇,而他……還有傷。

     我飄去了小酒館中,找到了子遊:“替我買還陽丹,日後我找人燒紙給你。

    ”我開門見山。

     子遊一愣:“怎麼突然……” “買,不買?” 子遊與方才的芷嫣一樣,有些被我吓到。

    他們這表情我很熟悉,我活着的時候,殺死洛明軒之前,很多人看我時,便也是這樣的表情,帶着畏懼,下意識的顫抖。

     好多年……我都以為不會以後再也不會見到别人這般怕我的臉了。

     倒是有幾分懷念。

     “我……我隻怕是無法……”我起身便要走,子遊連忙伸手要攔我,可他的手卻又從我魂魄裡穿了過去,“你聽我說,我不是不願意幫你忙!我在這裡做小二,就是因為我記不得自己的姓名,隻記得自己的小字,所以沒法收到人間燒來的錢!我隻有在這裡存錢才能去鬼市買我想買的東西!” 我往鬼市那方飄,他一直跟在我身後努力的追。

     我吃了神行丸,他追不上,眼見越落越遠,他便拼命的喊:“那是其一,其二,鬼市是可以幫别人買東西,可除非是有親緣關系的!” 我飄得遠了,他的話再聽不見,而此時我回到方才脫了芷嫣身體的地方,墨青已經帶走了芷嫣的身體,我能猜到他要去哪兒,他要去找洛明軒,他或許不知道我變成鬼之後能做些什麼,可他一定能知道,我要去找洛明軒。

     我不再管他,繼續往鬼市裡面飄。

     攔住那個常年在鬼市找媳婦的老太,我開口便說了自己的生辰八字,随即道:“我乃處子鬼,願與你兒結親,現在便去把冥婚給我辦了,我隻要你家一道聘禮——給我買個還陽丹。

    ” 老太太愣愣的看了我一會兒,随即一撫掌:“哎呀,好呀,模樣也行,屁股也翹,八字合的,終于為我兒讨到一門親呀!我有兒媳婦了!” 是啊,你有兒媳婦了,我活着的時候以為自己打死也不會成親,現在終于死了,也到底是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