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衆口铄金人言可畏 孤身仗義箭發無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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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何苦來。

    ” 玉嬌龍也不知該如何說,感到心裡有些亂,隻好默不作聲。

     心想史進也用出“沽名釣譽”這樣的字眼來了,要是他也讀過書,興許還會把“欺世盜名”這樣的詞句也搬出來。

     這時,太陽已經升高,又有一些遊客正向絕頂上走來。

    玉嬌龍已經看出史進顯得有些顧慮不安了,便又問道:“你能否相告,我到了九華山如何找李慕白去?” 史進:“九華山多是佛廟,隻有後山才有幾座道觀。

    我那慕白兄弟住在天台後峰的老君觀附近,你隻要到了老君觀,就能問到他的。

    ”說完,他匆匆站起身來,将手一拱,說道:“後會有期,我要先走一步了。

    ”史進已經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說道:“你對魏雄務要多加小心!” 玉嬌龍目送史進離去的背影,心裡又有些疑怪起來:她和史進在絕頂談了多時,那史進為何絕口不問起自己的名姓?他是出于圓滑識趣,還是由于有所察知而故意回避? 玉嬌龍沉思許久,還是摸他不透。

    不過,她還是感覺得到,對史進這人應是可以放心的。

     她見史進已經走下絕頂很遠了,這才回到玉皇觀中,收拾起随身行囊下山回鎮。

     玉嬌龍回到客店,天色已是薄暮。

    她剛牽馬跨進店門時,似若無意地回頭一望,見對面街沿上站着兩人,正在向她張望。

    那兩人見她回過頭來,忙又轉過身去,神色舉止,顯得鬼祟。

    玉嬌尤心裡不禁冷冷一笑,暗暗罵了一聲:“鼠輩!”便不再理睬他們了。

     她将馬交給店家,徑直去到下房盲目老漢父女住的那間房裡,提高聲音說道:“你父女今晚早早安息,明天一早便随我起程。

    ” 盲目老漢擡起頭來,用他那雙全閉着的眼睛對着玉嬌龍,顫顫地說道:“客官,你還是别管我父女好了,會連累你的。

    ” 玉嬌龍:“老大爺,你放心,這事我算管定了。

    ” 盲目老漢伸手拉着緊挨在他身旁的女兒說道:“香姑,還不快給恩人叩頭。

    ”姑娘正要跪下,玉嬌龍忙上前一步攙住了她,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拉在手裡的這位姑娘就是她時時思念着的香姑,她充滿柔情,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撫摸她的鬓發。

    那姑娘慌忙往後一縮,羞惶得不知所措。

    玉嬌龍這才蓦然回過神來,她已完全忘了自己這身男裝。

    她鎮了鎮自己又溫聲說道:“我有個妹妹也叫香姑。

    她和你長得一般模樣。

    ”出自真誠的話語,總是容易透進人心。

    那姑娘已經感受到了她的好意,立即又恢複了剛才的平靜。

    玉嬌龍又寬慰她道:“明日有我送你和你爹離鎮,千萬别怕,縱然發生了什麼事情,也切勿驚慌,有我在,保你無事。

    ” 姑娘已從她那充滿自信的口氣裡得到了鼓舞和安慰,眼裡也不禁露出了一絲笑意。

     她低聲說道:“剛才有位胖大爺來,也是這麼對我說的。

    他還一再叮囑,要我在路上時刻不離你左右。

    ” 玉嬌龍心裡明白了,定是史進來過。

    她也不再多問什麼,隻覺史進夫免過于謹小慎微,枉他曾随李慕白在江湖上闖過。

     第二天清早,玉嬌龍在收拾行囊時,不禁又想起了史進幾次提到要她小心的那些忠告,她本想把從王府盜來、卻一直藏在搭推行囊裡的那把寶劍換出來,可她撫柄躊躇片刻,仍又放了回去,隻将羅小虎贈給她的個彎弓囊取出,小心地佩在襟底。

    玉嬌龍收拾停當,來到店門口,店家早已将馬備好,盲目老漢亦由姑娘牽着等在那裡了。

     客店外面的街上聚集了一些人,也不知那些人是閑得不耐才随便湊在一起,還是有所風聞而來。

    玉嬌龍舉目望去,見衆人一個個都顯得神情緊張,眼裡含露着擔憂和悲惆。

     她已從這群人那默默無聲的神态裡,感到了前途的險惡,看清了魏雄平時的橫豪,同時也更感到自己對這個不平管得稱心,打得惬意,一瞬間,地不禁突然想起羅小虎來:要是他此時也在人群裡,他會怎樣想呢?他又會不會也來抱這個不平呢?他專門作對的是官府啊!玉嬌龍想到這裡,趕忙定下神來,從容大度地走到盲目老漢父女面前,慨然說道:“走,我送你父女上路。

    ” 姑娘身背花鼓在前面引路,盲目老漢一手點着竹杖探路,一手撫在女兒的肩上随跟,玉嬌龍跨上大黑馬殿後,三人在衆人的目送下穿過大街,向鎮外走去。

     清晨,大道上行人不多,顯得特别甯靜。

    玉嬌龍按辔徐行,神态雖然從容自若,暗地裡卻在留心觀察,注意着周圍的動靜。

     離鎮愈來愈遠,大道兩旁也愈更變得荒涼起來。

    三人翻過一座山崗,來到一片曠地,隻見道路兩旁遍地雜草叢生,綿延數裡,看不到一塊莊稼,見不着一家農舍。

    前面不遠處則是一片茂密的林坡,把這狹長的曠野,形成一帶谷地。

    玉嬌龍立馬道上,看了看前面的林坡,又環颀一下這荒涼的曠野,心中不覺惴惕起來。

    暗想:要是那魏雄選在這兒下手,将使我無所憑依,顧此失波,四面受敵,豈不誤事。

    她想帶着他父女退上崗去,但看到姑娘那因她停馬不前而顯得驚惶不安的神色,她又羞于出口叫退,玉嬌龍正在進退兩難、猶豫不決間,忽聽林中響起一聲尖厲的口哨,随着便見六騎人馬從林中閃了出來,在林邊路口一字排開。

    中間一騎,身材顯得特别魁偉,手提一柄闊葉厚背單刀,敞胸赤膊,面目雖然看不十分清楚,可玉嬌龍已經料定那人正是魏雄無疑。

    他左右數騎,雖然身材不一,卻都生得彪悍壯實。

    他們有的手挽皮鞭,有的手提鐵鍊,有的手持長叉,有的手握流星,都是一些不常用的兵器,玉嬌龍不覺暗吃一驚,心想他們如果采取馬戰,自己僅憑一柄寶劍可能要吃虧的。

    她不禁猛然想起高老師曾經給她講過馬上功夫和馬下功夫的那些話來:“馬上功夫主要靠臂力,猛勇;馬下功夫才是講的劍術神奇。

    ”“如遇馬賊,劍法不能墨守成招,要和馬上相适應才是。

    ”玉嬌龍正閃念間,中間那騎漢子喊話了:“馬上那小子聽着:你如識趣,留下那唱花鼓的小妞,下馬給俺弟兄叩頭請罪,放你一條生路,不然,你就休怨俺們手狠了。

    ” 玉嬌龍已經橫下心來,傲然說道:“鼠輩,你等仗恃人多,難道我就怕你不成!” 中間那騎漢子也不再多說,将刀一揮,隻見他左右五騎人馬立即放馬沖來。

    玉嬌龍忙從鞍旁抽出寶劍準備迎戰。

    那五騎人馬沖到離她馬前三十來步遠時,突然分開:兩騎向左右兩側斜馳過去;兩騎繞過她身旁馳向後面去了;一騎舞着流星直向她沖來。

    就在這一瞬間,玉嬌龍心裡明白,她已被包圍了,正處于腹背受敵之勢。

    她聚精會神,不慌不忙,閃過迎而飛來的子流星,又用劍挑開擊向馬首的母流星,因兩馬相距數尺,短劍不及,隻能招架,眼睜睜地讓那騎沖過去了。

    她想,這大概就是馬戰所稱的一個回合。

     就在這時,立馬于左右野地上的那兩騎又同時放馬沖來,形成兩面夾擊。

    左邊一騎,挺着一杆雪亮亮的鋼叉,來勢迅猛異常;右邊一騎卻揮動一根長長的皮鞭,意在制她雙手。

     玉嬌龍等兩騎靠近時,蓦然将大黑馬一帶,讓過右騎,迎向左騎,觑得準切,等那鋼叉快近身時,以四兩撥幹斤之勢,用劍将叉尖輕輕一撥,趁那人猛刺撲空,身子向前一傾之際,翻手一劍,正刺中那人腰際,隻見那漢子一翻身便跌下馬去。

    恰在這時,右邊那騎卻又猛揮一鞭,向大黑馬尾部抽來。

    大黑馬負痛受驚,突将前蹄騰空,差點把玉嬌龍掀下馬丢。

    玉嬌龍趕忙勒緊缰繩,穩住身子,又忽聽背後蹄聲驟起,她迅即回馬一看,見背後兩騎拉着鐵鍊,相距丈餘,齊頭向她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