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滅患除兇怒揮白刃 拒婚抗命夜遁輕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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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吧!哭了心裡爽快些。

    ” 玉嬌龍如怨如訴地嗫泣着。

    俞秀蓮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隻默默地注視着她。

    過了一陣,俞秀蓮才又懇切地對她說道:“我并不打算過問你的事情,不過,我隻覺着,像你這等出身的人,實不應有這樣一身武藝。

    這對你并非好兆。

    隻希望你縱不賴以為善,卻切勿恃以為惡。

    你應時刻自警自戒。

    你今後如有為難之處,不妨相告。

    ” 玉嬌龍收淚默站一齊,隻靜靜地聽着。

     俞秀蓮指着碧眼狐的屍體說:“我已為她找好一處葬身之地。

    ”說完,将屍體拖至石山前一口已經封閉多年的水井旁邊,用手将一塊緊蓋在井口上的大石移開,将屍體抛進井裡,又将浸染着血迹的積雪也一井清捧井内,然後蓋好井蓋。

     俞秀蓮把一切收拾停當。

    又走到玉嬌龍面前對她說道:“我還有一事相告:你的劍術确系九華派真傳,我想當是從《秘傳拳劍全書》中得來,那書如系在你手裡,望你妥為保存,慎勿落入他人手裡。

    我該走了,你該多多珍重才是。

    ”說完,徑自走出雪坪,将身一閃,便隐沒牆角去了。

     雪坪上突然寂靜下來,花園四周聲息全無,玉嬌龍站在那兒,好似做了一場惡夢。

     盡管她還在為剛才發生的一切感到莫名的煩亂,但心中卻有一種異常輕快的感覺,好像一塊久久壓在心上的石頭突然一下搬開,她從此不再過着那種憂心忡忡的日子了。

    她不覺長長地舒了口氣,這才感到一陣難禁的寒冷和倦意,好像已有好多天不曾合眼睡過覺了。

     玉嬌龍回到房中,花園東邊已傳來四更梆響。

    她和衣上床,一會便酣然入睡。

     第二天,直至旭日已經臨窗,玉嬌龍才懶洋洋地起床。

    她正在梳妝,香姑神色驚詫地進房來報:“小姐,府裡又出了怪事,高師娘不見了。

    ” 玉嬌龍頭也不回,漫不經心地說:“哪會呢?多是串到誰的房裡閑聊去了。

    ” 香姑:“老夫人一早便傳話過來,說有事與她相商,請她到老夫人房裡去走一趟。

     我便四處找她,卻是遍尋不得。

    “玉嬌龍還是不甚介意地說道:”也許溜到街上去了,等會她自會回來的。

    “ 直到午後,高師娘仍未見回來。

    很快,高師娘不見了的消息便傳遍玉府,上上下下各房各院都在談議這事:有人疑她是拐物私逃;有人說她是負氣出走;也有人猜她仍在府裡,隻是不知因何躲藏起來。

    消息越傳越玄,愈說愈怪,一些人慣于捕風捉影,一些人最愛加油添蠟,不消一夜功夫,各種離奇怪異的情節已都編造出來。

    漸漸地,傳說竟又變成流言,大家已不再在人前談叙,隻于暗處竊竊私語了。

    頓然間,王府裡便籠罩着一層神秘氣氛。

     已有好多天不常在人前露面的肖二爺,又不斷地出現在大家面前。

    他陰沉着一張臉,到處搜探着大家的一言半句,他對聽到的一些奇談怪論,既不制止,也不附和,誰也摸不清他葫蘆裡究竟裝的什麼藥。

     沈班頭則仍和平時一樣,拄着他那根又粗又沉的煙杆,瘸着腿在各房各院走來走去。

     他對高師娘的失蹤,持一種漠不關心的态度。

     第二天,玉夫人由鸾英攙扶着到玉嬌龍房裡來了。

    她向玉嬌龍問了一些有關高師娘近來的情況,還問玉嬌龍房裡丢失什麼貴重器皿沒有?王嬌龍一如平日一般,帶嬌帶嗔地應對着母親的詢問。

    玉夫人見從女兒口裡也問不出個究竟,便寬慰了她幾句,又帶着鸾英回房去了。

     玉嬌龍送走玉母以後,總覺心緒不甯,便獨自信步去至花園中的亭子裡,悶坐沉思。

     正出神問,忽見父親踱入後花園來了。

    在離父親身後十來步遠之處,跟着一瘸一瘸的沈班頭。

    玉嬌龍心裡不由一怔,心想:父親将這老頭也帶來則甚?她留神望去,隻見父親昂首四顧,凜肅之中隐帶憂色。

    王嬌龍從父親那略顯蹒跚的步履中,忽然感到父親近兩年來似又老了許多。

    她想:為了高師娘之事,母親和嫂嫂雖未在她面前多說什麼,但她心裡卻很明白,不知為父親添了多少煩惱和焦慮。

    在這件事情上,她有違教誨,甚至與高師娘同流合污、串通一氣來欺瞞父親,扪心自省,自己在父親面前是有罪的。

    現在,那個暗暗中脅使自己違心負疚的隐患既已消除,自己也該像幾年前在西疆時那般,經常到父親面前去讨他歡心,使他解優開顔。

    玉嬌龍想着想着,一種天倫的至性在她心頭油然升起,她忙走下亭來,帶着童稚般的笑容向父親身邊走去。

    她給父親恭恭敬敬地請了個安,同時親親熱熱地叫了聲:“父親。

    ” 玉大人隻是“嗯”了一聲,臉上毫無笑容,隻用他那雙沉毅而含有探詢的眼光将她注視了會,說道:“外面這麼冷,還不快回房裡去!” 父親這句不冷不熱、似關懷又似責備的話,使她不由一怔,嚼不出是甜是澀的味來。

     她隻感到一陣委屈,不再吭聲,退到一旁讓路。

    父親也不再理她,背手踏雪徑自走了過去。

     後面的沈班頭也瘸着走過來了。

    他在離玉嬌龍六七步遠處,停下來給她請了個安,略略遲疑了下,便又随着玉大人走去。

     玉嬌龍忙回到樓上,倚在廊柱旁邊,注意着花園裡的動靜。

     她見父親帶着沈班頭在花園裡轉來轉去,東瞧瞧、西看看,好像在察看什麼。

    玉嬌龍心裡明白了:父親和沈班頭準是為高師娘突然失蹤之事而來。

    一會,隻見沈班頭用手向西角那邊一指,父親和他又轉向西角走去。

     王嬌龍居高臨下,對花園西角那邊景物,也能看個清楚。

    她看到沈班頭轉過石山,瘸上雪坪,在雪坪上轉了幾圈,又俯身下去察看了一陣,随即轉到封蓋着的水井旁邊,和她父親在井旁立談一會,這才返身走出花園去了。

     玉嬌龍雖未聽到沈班頭和她父親究竟說了些什麼,但她已料到,前夜在那兒發生的事情,大約已被沈班頭察看出來,甚至連抛屍入井的事也被他察料到了。

    雪坪上那些因格鬥而踏亂的積雪,那些縱橫交錯的腳印,以及搬動過的覆滿積雪的井蓋…… 這些就連一般人舌了也會生疑的迹象,哪還能瞞過沈班頭這位老捕快的眼睛?玉嬌龍心想:這樣也好,讓父親知道高師娘已死,他也可以高枕無憂了。

    至于她究竟是死于何人之手,父親定是不會追查的。

     玉夫人由于高師娘的突然失蹤也聞到了府裡下人們中的一些謠傳,她怕女兒因此感到孤寂,便從自己房中撥出冬梅、秋菊兩名丫環,派到嬌龍房中聽用。

    這兩個丫環帶着自己的衣物用具來到玉小姐樓下,卻死也不肯住進高師娘房裡,隻各自手抱衣物,坐在廳裡發愣。

     玉嬌龍聞訊下得樓來,見她二人瑟縮一團,面露驚怖之色,心裡覺得蹊跷,問道:“你二人為何不願住到高師娘房裡去?是否聽到有人說了些什麼?” 冬梅惴惴地說:“有人說高師娘原是狐精所化,現又化回原形躲在花園裡了,說不定哪天還要出來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