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天長地久 第十章 帳下猶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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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婁真又道:“事情緊急,本将軍暫且晉你偏将之位,等待查明雍軍動靜之後,本将軍自會上禀朝廷,讓你名實相符。

    ” 孫定聽了心中明白,定是雍軍有了動向,駱婁真臨陣無人,才想起自己,不過他也不介意,若有機會立下戰功,何樂而不為呢,這駱婁真雖然妒賢忌能,但是倒有些好處,就是自己的戰功被他奪了,至少這偏将之位是跑不掉了。

    所以孫定立刻凜然領命,出營點了五千軍士,這五千軍士有一營是他自領,素來訓練嚴格,另外四營也都勉強可以使用,楚州大營沒有騎兵,孫定帶了五千人馬披星戴月向泗口而去。

    泗口因為駱婁真的輕忽,隻有五百人駐守,若是一旦雍軍入侵,絕無守住的可能,孫定想到此處,也是心急如焚,急急趕去泗口。

     将近泗口,已經可以看到南楚軍在此的駐軍營房了,這時候正是黎明時分,黯淡無光,孫定先令親兵去通報泗口駐軍的都尉,看到親兵被營外巡視守夜的軍士攔住盤問,孫定突然一皺眉,心中生出疑念。

    本來若是駐軍之地,有軍士巡夜最合理不過,可是孫定卻偏偏知道現在守泗口的胡都尉是一個貪生怕死之輩,軍紀松散非常,若非輪防泗口,更易提升軍職,且七年來大雍從無舉動,此人是萬萬不會到這個險地來的,若是他的營盤,憑自己這個心腹親兵的本事,隻怕走到營門,還不會有人發現呢,看看不遠處的泗水,淮水,再看看沉寂森嚴的營盤,孫定突然生出一個古怪的念頭,他輕輕傳下軍令,讓軍士們整理好甲胄兵刃,然後自己帶了十幾個武功出色的親衛,緩步向那營門走去。

     還沒有走到營門,一個穿着什長服色的英俊青年帶着五六個軍士匆匆走來,迎上孫定道:“您就是孫校尉大人吧,我們都尉昨日受了風寒,現在還不能起身,屬下田成,奉命前來迎接校尉大人。

    ” 孫定目光落到那青年身上,口音、服飾、說辭沒有一點問題,可是他心中卻越發生出寒意,若是胡都尉手下有這樣的人才,他倒要慶幸萬分了,還有這青年面上的神情,是一種自傲、自信的神情,絕不是在淮東軍随處可以見到的麻木和茫然神色,更重要的一點,這青年身上有淡淡的血腥氣,這是孫定絕不會忽略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平靜地道:“既如此,請帶路。

    ” 那個青年轉過身去正欲起步,孫定突然拔刀砍去,這一刀如同驚鴻掣電,又是背後偷襲,本來那青年是萬萬難以躲過,不料那青年似乎早有防備,身子向後便倒,急猛非常,但後背離地不足一尺之時,突然停止,仿佛斜插在地上一般,孫定揮刀下斬,那青年的身軀便直直挺起,同時拔刀反擊,“铮”一聲刀鳴,孫定被震退了一步,那青年已經脫出他的刀勢控制,另外幾個軍士則是散開一些,将孫定和幾個親衛隐隐圍住。

     孫定歎息道:“好一式鐵闆橋,乃是少林正宗秘傳,閣下是淮南節度使裴雲裴将軍麾下何人?” 那青年眉峰一揚,朗聲道:“既然被你識破,我也不妨直言,我乃白衣營杜淩峰,裴将軍乃是在下師叔。

    ” 孫定雖然早有預料,仍然是神色一慘,白衣營乃是裴雲親手創建,江湖中人往往有桀骜不遜,不甚習慣軍規國法的,裴雲便建立白衣營招納人才,入此營者拘束極輕,隻需告知裴雲一聲便可解甲歸田,若是有心功名,也可正式從軍。

    此營中人身手都在一流以上,最多時也不過十八人,因為裴雲身份的緣故,倒有大半是少林或者其他名門正派的傑出子弟,若有他們出現,便說明裴雲對泗口是勢在必得。

    這些人必是受裴雲之命,暗中除去泗口守軍,準備接應雍軍南下,孫定心中苦澀非常。

     但是孫定畢竟也是出色的軍人,他立刻想通了一件事,既然杜淩峰有意誘使自己入營,那麼說明雍軍此地兵力不足,那麼自己還有機會得回泗口。

    想到這裡,孫定振臂高呼道:“殺!” 随着他的喊聲,南楚軍向營房攻來,那英俊青年親自斷後,退回營去,從營房裡湧出數百人,列陣相迎,對這五千敵軍,還敢列陣,孫定也是心中佩服,不過若是他們不出營就更好了,自己隻需圍住營房,使用火攻,便可取勝。

     呼喝聲中,兩軍開始了血戰,泗口的重要,雙方都是心知肚明,誰都沒有絲毫猶豫,這一交鋒,孫定不由更是擔憂,他這邊除了自己那一千軍士,其餘四千基本上戰陣不熟,武藝不精,難以派上什麼用場,人數雖衆,卻不能有效地壓縮敵陣。

    而敵軍雖然人少,卻是個個骁勇善戰,更有杜淩峰武勇過人,連殺數名南楚勇士,一時九九藏書網之間,戰況居然膠結在一起。

    孫定擔心雍軍援軍将到,不由一皺眉,本想速戰速決,想不到反而被纏住了。

    他想了一想,便調出兩百自己那一營的軍士,讓他們在外圍射箭,這些軍士熟習水戰,弓箭自然是不弱的,這樣一來,雍軍漸漸勢弱,正當孫定催動軍士,準備消滅這支雍軍的時候。

    被圍的雍軍突然高聲歡呼,那呼聲越來越高,仿佛從遠處傳來,孫定一驚,擡頭一看,天色已經發白,下意識地向泗水一看,隻見旌旗招展,舟船蔽江,那船頭錦旗招展,上面正是一個大大的“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