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 第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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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麼個男人做身後的依靠。

    可是她自知長得不美,中人之姿都沒有,年紀又不小,不知會不會比雷東寶大,又是寡婦人家,人家大名鼎鼎的雷書記怎麼會看上她。

    她最多單相思而已。

     她看了好一會兒,拿來新毛巾,倒出鹽水瓶裡的溫水給雷東寶洗臉擦手。

    一隻略顯粗糙的手指忍不住輕輕描過雷東寶的輪廓,一遍又一遍。

    又坐床頭将雷東寶的衣服尺寸量下來,将補得亂七八糟的地方拆了重補,非常困了,她才罷手,看看房間裡唯一的這麼一張床,她猶豫半天,心慌慌地先關掉點燈,又在黑暗中站了會兒,才顫抖着雙手寬衣解帶,慢慢滑進那唯一的被窩裡。

     有男人的被窩,自然不是鹽水瓶能比。

     雷東寶睡得渾身舒坦,兼有異常熱烈的春夢一場。

    可睜眼發現眼前這不是他的家,整個人徹底清醒,跳起來對着陌生環境發呆。

    他漸漸清楚地想起,這裡是什麼地方,昨晚都做了些什麼,而那個懷中的女人…… 雷東寶意識到犯男女問題了。

    他焦燥地起身穿上衣服,當然是不會細心到留意補丁的變化。

    他飛奔下樓,看到老闆娘韋春紅靜靜坐一樓摘菜。

    聽見響動,韋春紅很是害臊地更低下頭去,眼皮子都不擡地道:“雷書記起來啦?你坐會兒,我去煮個酒釀圓子。

    ” “昨晚是你?我認錯,你說吧,要我怎麼樣。

    ”雷東寶站樓梯口看着韋春紅,心說昨晚上怎麼會把這女人當成萍萍。

     韋春紅聽着這麼無情的聲音,心裡發苦,但反而能若無其事地起身,淡淡地道:“要什麼怎樣,你鳏我寡,又沒害到誰。

    我不會要求你什麼。

    圓子很快就好,稍等等。

    ” 雷東寶莫名其妙地看着韋春紅走進廚房,心說平時看看這女人挺正經,怎麼把男女關系看得這麼随便。

    他想了想,并不想吃什麼圓子,大步走出飯店。

    可摸了半天沒找到摩托車鑰匙,門口卻傳來輕哼聲,“起碼吃了早飯才走吧,鑰匙在我這兒。

    ”韋春紅說完又快步扭身進去。

    雷東寶無奈,心虛地看看周圍,見左右沒人,也趕緊跟進。

    但他不肯輕易就範,跟進廚房就道:“鑰匙給我。

    你自己想好,要我怎麼認錯。

    但我告訴你,我不會再結婚。

    ” “誰不知道你的曆史?你有過去,我也有。

    我也不會跟你結婚,你休要想得美,以為你是香饽饽。

    ” “那你要我怎麼樣。

    你不用扣鑰匙,直說,我不會賴帳。

    ” “誰說要你負責,我才是要你原諒,昨晚喝醉的是你不是我。

    該我向你賠罪,請你吃了早餐才走。

    ” 雷東寶不客氣地道:“你到底什麼意思。

    ” 韋春紅又氣又急,滿臉通紅:“你不用懷疑,我不想陷害你,我也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

    可……可我們平日裡不是說得挺好的嗎,我也隻是……隻是……一個人孤單……你應該理解的,好吧,我不應該貼上你,你說該打該罰,怎麼辦吧,我好漢做事好漢當。

    ”韋春紅盛岀一海碗酒釀蛋花圓子,也不看雷東寶,捧去店堂。

    回來又與雷東寶擦身而過,又盛一碗,也搬去外面。

     雷東寶瞪眼看着韋春紅進進出出,想到似夢非夢的一場,心頭又是狂跳。

    他堅持道:“你把鑰匙給我,我不吃飯。

    ” 韋春紅猛然擡頭,泫然欲泣,泛紅的眼睛盯住雷東寶,忽然掏出鑰匙往桌上一拍,尖叫一聲,“滾,我還沒那麼賤。

    ” 雷東寶拿起鑰匙就走。

    但走出門外,才止步想了會兒,忽然覺得似乎有點對不起韋春紅。

    但雷東寶還是沒折返,跨上摩托車逃也似地離開。

     一路上,雷東寶都不敢開動一下腦子,怕頭頂中央不由自主冒出夜晚的一幕。

    他覺得自己真流氓,怎麼就能跟一個沒關系的女人上了床呢?他必須拒絕回憶,将腦子封閉。

     可老天爺看來并不想放開他,他才馳上小雷家村的村道,遇見的人十個中有一個要低頭哈腰地跟他打個招呼,内容正是“東寶書記昨晚沒回家啊”。

    雷東寶不知怎麼回答,一概聽而不聞,目不斜視而過。

     可是,雷東寶越想逃避,越無法逃避。

    回到村部,雷士根拿張紙條給他,告訴他有那麼幾個人打電話找,雷東寶一眼先看到其中的宋運輝。

    見宋家人猶如見宋運萍,雷東寶看見宋運輝的名字,心裡就一個激靈,臉色大變。

    旁邊雷士根看着奇道:“怎麼了?今年我們沒欠哪家錢。

    ” 雷東寶搖頭,卻被雷士根問得激起匪氣。

    做都做了,還怕見人?他很是反常地一把将椅子往地上重重一頓,搬出電話撥給宋運輝。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熟悉聲音,雷東寶反而跟審犯人似的爆喝一聲:“你找我什麼事?” 宋運輝奇道:“幹嗎,不能找你?你忙就别回電,回電就别那麼大脾氣,沒人招惹你。

    ” 雷東寶硬充起來的氣在從不怕他的宋運輝面前洩了少許,“你現在架子大了呵,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