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 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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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吧,就門口那個年輕的。

    這個時候你還是别來我辦公室湊熱鬧,你還年輕,有些事你擔不起,還是避避嫌。

    ” 宋運輝應個“好”,巴不得呢,其他就不多說了。

    他知道劉總工指的是什麼,還不是水書記與費廠長的關系,而劉總工看來是費廠長一派的。

    他感謝劉總工替他考慮。

     劉總工沒想到宋運輝沒有花言巧語跟上,不由更仔細打量這個小夥子。

    這孩子的檔案他看過,很欣賞,不過當初被水書記欣賞了去,他無奈隻有拱手送上。

    但如今看來,水書記的育人手法還是正确的,小夥子下基層鍛煉,看來成效很不錯,不像虞山卿那幾個,幾乎一年下來,一事無成。

    他手中要的資料,前幾天過來圖書館找,還動用權力發動其他人幫忙,所有相關人等都說,這種有關一車間的技術問題,還是等宋運輝來了問,館裡的俄語資料是早就整理出來的,英語資料小宋最清楚。

    果然,一問便見分曉。

    這樣實幹的小夥子,劉總工喜歡。

    他都已經來了,索性坐下多問幾句。

    “聽說你在整理一車間技術檔案?” “是的,不過有些設備内部無法測繪,好在那些主要設備圖紙基本齊全,但聽說有過一些小改造,這得等大修時候爬進去核對了。

    一車間一工段的設備檔案基本整理出來,目前在整理二工段的。

    現在唯一遺憾是人手不夠,再加我運行經驗不足,否則我想把原有的應知應會根據現有設備重新整理一下,按照每個工種整理一本新的應知應會。

    ” 劉總工聽了感慨:“都說百廢待興,可我們金州的一年時光……唉。

    我們該學你的腳踏實地啊。

    ” 宋運輝謙虛地一笑,不過對劉總工的話不以為然。

    他對車間越熟悉,越覺得整頓辦的工作荒唐。

    連應知應會都還不成文,現在用的還是文革前的老資料,怎麼制定崗位責任制?職責都沒明确,責任如何落實?這不是無根之木嗎?但他當然不會诘問,他知道自己對金州了解有限,誰知道技術部門手中是否真的掌握着一手資料呢,或許他們隻是沒拿給基層而已。

    劉總工把責任推給動蕩的一年,似乎理由不足,在他看來,好像應該是工作總體思路成問題。

     劉總工過好一會兒才又道:“一車間所有設備改造我那兒都有記錄,下午我讓我女兒拿給你作參考。

    ” “太好了,謝謝。

    ”宋運輝一聽,眼睛都能放出光來。

    車間檔案室裡的資料七零八落,去分廠生技科查不如在車間的方便,如果沒說出個查什麼,人家又不會打開櫥門随便他翻。

    有劉總工的記錄,他就可以有的放矢了。

     劉總工看看他,忽然歎聲氣:“有時間,最好把所做的工作都做個記錄,方便以後查閱。

    你……你現在這樣挺好,年輕人千萬别野心勃勃,技術沒學好先卷入勾心鬥角。

    我們做技術的,最好是踏踏實實守住書桌,否則别想幹成一件事。

    我走了,你繼續,看來你英語不錯。

    ” 宋運輝起身送走劉總工,雖然劉總工不計他似乎是水書記的人而傾心相待,但他還是不認同劉總工的觀點,比如他,如果沒有權威的水書記的關照,他能有平穩的書桌嗎?此刻,宋運輝似乎對“因人成事”有更深一層了解。

    懂行的,未必能成事。

     中午時分,閱覽室清場。

    宋運輝的字典之類照舊扔在位置上,反正下午還得過來一會兒。

    他到櫃台換借書證,見裡面放着一本書,便伸手翻了翻,見是外國小說,簡·奧斯汀的《愛瑪》。

    他估計這是小劉在看的書,接了老管理員遞來的借書證,他忍不住多了句嘴,“我姐姐以前也喜歡看書。

    ”說了又心酸,不等老管理員回答,就急急轉身離去。

    都忘了留意一下小劉在哪裡。

     老管理員驚異地看着宋運輝的背影轉出門去,忽見小劉關了窗戶過來,不由唠叨:“沒想到小宋對他剛去世的姐姐這麼好,這麼大男孩子說起來就會流淚。

    嗳,沒想到。

    ” 小劉奇道:“他姐姐剛去世?那才多大年紀啊,好可惜,那小宋好像年紀比我還小一點。

    他眼皮難道是哭腫的?” “可不是,我剛剛跟他說話,他眼白都是血絲。

    他跟我說他姐姐也喜歡看書,喏,指着你的書說的,這一說他眼圈又紅了。

    可憐的,他爸媽還不知多難過。

    ” “是啊,白發人送黑發人。

    師父,您先走,我關門。

    ”小劉看着師父出去,将門鎖上。

    回到家裡,她爸将過去的筆記翻出來,讓她下午帶給宋運輝,又說這小夥子踏實,是個好樣的。

    小劉心裡迷糊了,怎麼大家都說他好,可他的眼睛……難道他見到她想到他逝去的姐姐了?小劉心軟,想到這點,她就不忍心責怪宋運輝失态,想着這小宋還挺可憐,要不是真傷心,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哭成那樣。

     宋運輝回到寝室,見尋建祥頭發淩亂,就着昨晚的菜吃今早的饅頭,早見怪不怪,道:“才起床?” “廢話呗。

    ”尋建祥眼皮都不擡,才不理會宋運輝的面部表情,他認為男子漢大丈夫如果悲悲戚戚個沒完,那就廢了。

    宋運輝如果還想悲戚,他就不管他了,眼不見為淨。

     “不會還沒洗臉刷牙吧?”宋運輝有點存心逗他。

    尋建祥拿眼睛斜睨上來,奇道:“撿到一分錢啦?” 宋運輝頓時有點羞愧,他現在好像不應該那麼娛樂。

    可又是忍不住要說,“你知不知道劉總工的女兒,小女兒?” 尋建祥頓時來了精神,立馬坐直了,目光炯炯,“那妞,眼睛長頭頂心。

    怎麼,有人給你做媒?哥們這輩子唯一一個要求,你狠命拒絕她,給全金州光棍掙口氣。

    ” 宋運輝一時紅了臉:“才見到,白問問。

    ” 尋建祥一拍桌子,指着宋運輝道:“指望不上你,瞧你這陣勢,得讓人逗着玩。

    劉家一窩知識分子,一窩女兒,他家女婿個個像面條,又白又細,風一吹就倒。

    你不像,你實打實,還是别湊熱鬧,聽哥們的。

    你要再讓劉家女兒涮了,金州男人臉面都丢光了。

    ” 宋運輝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道:“我打飯去,還要不要給你帶點什麼?” “不要了。

    ”尋建祥不放心,又追上一句:“你說什麼都得起碼苦上一個月才能找樂。

    ” 宋運輝聽了在門口一怔,忍不住回頭看尋建祥一眼,索性走回來,将門關上,“她除了心高氣傲,難道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