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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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說:“我不去又能幹啥呢?”牛坤說:“子路,她生氣了。

    ”子路說:“生氣就生氣吧。

    ”把一隻兵攻到了楚河漢界。

    西夏聽了子路的話,越發氣惱,上炕蒙了被子就睡。

    原本是賭氣上炕睡的,卻沒想情緒灰沓竟真的很快睡着,還做了一夢。

    她夢見在一所像倉庫一樣大的木闆房子裡,黃昏的餘光從闆牆縫裡射進來,一切都影影綽綽,而從屋梁吊下來的一個繩索系着一隻竹籠,像秋千一樣晃着,屋角裡有什麼爬動。

    房門是關着了,靠門後的草堆上斜躺了一個女人,赤身裸體,xx頭很大,小腹也很大,而一個男子半跪在面前。

    男的是誰呢,看不見臉,從蓬松而烏亮的頭發上猜想一定年輕。

    在左邊的小木窗前也是背立着一個女人,仍是赤身裸體,腿粗而短,屁股碩大,她似乎是在從小木窗往外看,窗外的林子裡有一頭吃草的牛,牛的肚子裡還有着一個小牛,清晰可見。

    闆房的裡邊是一個高高的木架,木架上鋪着木闆,一個裸體的女人卻摟抱了一隻金黃皮毛的老虎,他們親昵着,翻騰着,後來老虎就壓在她的身上,滿房子裡有了一種和諧的音樂,那屋梁吊着的竹籠就晃動得厲害,看清了竹籠裡裝滿了桃子,鮮紅的,一觸就破水兒的桃子,屋角的爬動聲似乎更大了,竟爬過來三隻烏龜……夢做到這裡,西夏便醒了,渾身捂出了熱津津的汗,她掀開了被子,還記得夢裡的所有細節,覺得離奇而又好笑。

    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呢,夢裡全是裸體,除了性交就是象征了性的動物,是自己有了性欲而潛意識地反映嗎?但西夏睡覺前正是生過了子路的氣的。

    西夏就為自己夢得荒唐而無聲地笑了,想想,倒覺得睡前的生氣多麼沒有意思,子路并沒有對自己太過分,自己卻當了牛坤的面,娘的面就賭氣來睡了。

    西夏從炕上爬起來,她要補償自己的不對,便從提包裡取了一件新衣換了,又畫了眉,塗了唇膏,笑吟吟地走到了堂屋。

    石頭還是在那裡畫着,畫的是一位怪獸,這怪獸完全是一種甲蟲的形狀,頭上有角,額上有眼,牙齒卻是鋸齒一般,且兩臂長短不一,右臂齊腰下垂握一把短劍,左臂長過腳面,竟拿着一支像槍不像槍像刀不像刀的武器。

    整個形象占據紙面,上頂頭,下着地,不左不右居中,似有跳将出來之勢。

    西夏想,畫這樣的畫不可能是預示什麼災難吧,問石頭,石頭依舊不回答,再問為什麼要這樣構圖,石頭也是不語,西夏倒認定這是在畫未來的一種武士,此武士或許是人發生變異,或許來自外星,越發肯定石頭不是正常的人,最少也該是有着什麼奇特功能吧。

    她當下在紙上寫了一字,揉成小團兒,問石頭知道不知道紙團上寫的什麼?石頭現在是看着她了,但石頭不知道。

    又放在他的耳裡,放在他的胳肢窩裡,石頭還是猜不出。

    西夏又想,城裡有小兒能聽字,用胳肢窩認字,那或許是一種小技,石頭是有大的異秉呢,就又端詳那甲蟲武士圖,就發現武士的兩條胳膊上的裝飾紋極類似青銅器上的紋飾,就說:“你見過青銅器?”石頭說:“是臉盆嗎?”西夏說:“你沒有見過青銅器,怎麼能畫出這種紋飾?!”石頭就從堂屋爬出去問爹:“爹,爹,什麼叫紋飾?”子路已經連輸了四局,直嚷道:“我是久不下棋了……我不會再輸給你的!”又要再來,牛坤卻說:“不來了,不來了,我得保持勝利!”子路就不行,非要再來一局見分曉,氣呼呼地,見石頭還在問紋飾是什麼,沒好氣地訓道:“紋飾是你娘的腳!”石頭爬回奶奶的卧屋裡,嗚嗚嗚地哭起來。

     石頭一哭,西夏就數說子路怎麼這樣對待孩子?子路也後悔了,不再言語。

    石頭卻對奶奶說他要去娘那裡,怎麼勸也勸不住。

    奶說:“這娃咋這麼不聽勸說!你爹他不對,可你爹也不能吼你一句兩句嗎?”子路在娘和西夏勸石頭時,乍着耳朵聽他們說話,心裡就叽咕這孩子殘疾,受呵護慣了,這麼任性的,棋就更沒有走好,揀起一個士子兒要悔步,牛坤偏不行,兩人在那裡奪士子兒,終未能悔,子路就不愛聽了石頭的話,說:“他屁也崩不得的?!都不要擋,讓他去吧!”石頭說:“不是我屁崩不得,你是爹,你打我罵我由你,可你不能罵我娘!”子路說:“你娘是皇帝哩!”娘就罵子路了:“你少說兩句好不好,棋輸了在孩子身上發什麼威?牛坤,不下了,那是争房争地哩,争得臉紅脖子粗的?!”牛坤覺得沒趣,說:“子路,不下了,你到我家去喝酒去。

    ”子路說:“我不去……改日咱再下吧。

    ”牛坤出門走了。

    西夏就過來說:“我以前怎沒看出,你下個棋就這麼認真的?你去給石頭說句軟話,把他勸住,他真要走了,知道内情的說你當爹的不是,不知内情的,還以為我這後娘日鬼作怪容不得石頭哩!”子路就立在院子裡淋雨,說:“石頭,不要再鬧了,天放晴路幹了,我背你到你娘那兒,你有理對你娘說。

    ”石頭不再執拗,鼻口裡還呼哧呼哧出粗氣。

    牛坤卻又出現在院門口,說:“我又來了!”娘說:“牛坤你個沒臉的,是不是你老婆今日打得你進不了家?”牛坤說:“有人給西夏拿蓖蓖芽草來啦,尋不着家,我領了來,做好事也不對嗎?”門口果然閃進一個人。

    子路認得正是那日拉草繩架子車的人,那人說:是廠長托他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