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出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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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駛出大卡車交錯的國道,綠色的小車開始行駛在初春的水田間。“哇~~好美的鄉下景緻。
好久沒看過這樣的風景了。
阿律(川添律),你的故鄉離這裡還有多遠啊?” 一名剪着短發的女孩在車内高聲說道。
“大概再三十分鐘吧。
我也是小時候來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來過了。
應該是沒走錯路。
美咲(田村美咲),拿地圖來。
” 一旁緊握方向盤的青年,将臉湊向擋風玻璃,望着一望無垠的田園恬靜景緻;心裡卻是提心吊膽着,不知這台老爺車(而且還是借來的)什麼時候會鬧别扭。
車内播放着輕快的法國香頌。
用安全帶固定住的大提琴盒,塞滿了整個後座。
“嗯,今天到底是場什麼樣的派對啊?” 女孩從皮制的背包中取出巧克力,将它折成兩半後,一塊塞進鄰座的青年口中,另一塊放進自己嘴裡。
“不知道。
我這還是第一次參加這麼大型的派對。
我們分散世界各地的族人好像都會來參加。
” “族人?就像犬神家那樣嗎?” 川添律臉上露出苦笑。
“我們并非每個人都同姓。
聽說很久以前,我們大家都生活在一起,宛如一個共同體。
但是後來大家都分散各地。
” “哇~~好特别的一群人哦。
還特别找我們來演奏。
怎麼辦,他們會不會把我們演奏的音樂想成是什麼奇怪的音樂啊?他們懂什麼是古典音樂嗎?我覺得有點緊張呢。
” “放心吧,并不是隻有我們。
好像有很多人會來。
我們的族人非常喜歡音樂,我想他們會是很好的聽衆的。
” 田村美咲聽阿律自信滿滿地如此說道,心裡感到很不可思議,自己竟然會和他一起駕車行駛在日本的鄉間。
當時,阿律打電話給田村美咲,告訴她:“在我的故鄉要舉辦一場派對,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演奏?”那時美咲因為演奏會的緣故,人在波士頓的一家飯店裡。
從兩人在巴黎音樂學院求學的時候起,美咲便對阿律懷抱好感,但身為音樂新人,四處參與活動,兩人始終難有機會聚首,所以突然接獲這項演奏工作的委托——而且是在日本東北的鄉間——令美咲感到有點吃驚。
突然間,車子發出噗噗噗的怪聲,車身猛烈震動。
接着卡答卡答地上下震動,兩人的身子猛然前傾。
最後車子就此無法動彈。
“哎呀!” 阿律以手遮面。
他走出車外,折騰了好一會兒,最後終于舉手投降。
“抱歉,美咲。
接下來得改用走的。
待會兒有人開車來的話,再搭個便車吧。
” “什麼!” 所幸風日晴和,是很适合散步的天氣。
“可惡,真羨慕你。
這時候才覺得,如果我當初是學小提琴或是中提琴就好了。
” 美咲的背包裡放着長笛盒,悠哉地信步而行,阿律斜眼瞄着美咲,手裡捧着大提琴盒,辛苦地走在田間小路上。
大提琴體積龐大,如果坐飛機的話,得獨占一人份的座位,盡管如此,卻沒有哪位演奏家會将它和其他行李堆在一起。
歐洲的航空公司對大提琴的機票座位有優待,但在日本則沒有此等優惠。
“哇~~好美。
你看。
”美咲猛然擡頭,發出歡呼。
山頭頂着皚皚白雪的藏王連峰,清楚地浮現在前方蔚藍輕柔的天空中。
莊嚴的山棱帶有些許微紅,這樣的色彩用聖潔兩字來形容最适合不過了。
初春的空氣仿佛會淨化人們肺裡的空氣。
從路邊的青草、群樹的新芽,也能感受到能量。
美咲相當驚訝,沒想到自己竟能如此放松,感到惬意。
日本從未讓她留下任何美好的回憶。
由于父母都是演奏家,所以從小都在國外度過的美咲,在日本就讀小學、國中的那幾年歲月,對她而言,是一段灰色的記憶。
天生完美無瑕的美咲,看在周遭人們眼中,顯得相當礙眼。
因為不斷遭人欺負,導緻她罹患嚴重的周期性嘔吐症,最後耳朵失去了聽力。
醫生說那是心理因素所造成——她完全聽不見人們的對話。
雖然聽得見音樂和聲響,但人類的聲音則聽不見。
她隻對長笛敞開心房,諷刺的是,在日本的這段期間,她的演奏技巧突飛猛進。
一直到她國中畢業,離開日本為止,都無法接收人類的聲音。
我之所以能夠這麼放松,全是托他之福,美咲望着身旁這名捧着大提琴的青年。
02
他是個很不可思議的人。日本留學生如過江之鲫。
每個人的演奏技巧都相當精湛,而且充滿魅力。
但總還是覺得欠缺些什麼——這看在同樣是日本人的美咲眼中,昭然若揭。
過于纖細、稚氣未脫、缺乏自我。
最重要的是,感受不到他們演奏的必然性。
當然了,他們自幼便跟随傑出的老師練習,熱愛音樂,并且擁有打算以此為業的熱情,但卻未能傳承隻有他們自己才有能力演奏的技藝。
而阿律身處在這群人當中,特别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他生性沉靜,不會堅持己見,是個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