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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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個檢讨,檢讨過了,又犯同樣的錯誤。

    就這麼犯了錯誤作檢讨,檢讨了又犯錯誤,這官就繼續當了下去!說罷兩人又笑個不止。

    夏捷說:人就是這飲食男女嘛!唐宛兒說:其實人就是受上帝捉弄哩,你就是知道了也沒個辦法。

    夏捷說:這話咋講的?唐宛兒說:我常常想,上帝太會愚弄人了。

    它要讓人活下去,活下去就得吃飯;吃飯是多受罪的事,你得耕種糧食,有了糧食得磨,得做,吃的時候要嚼要咽要消化要屙尿,這是多繁重的事!可它給人生出一種食欲,這食欲讓你自覺自願去幹這一切了。

    就拿男女在一塊的事說,它原本的目的是讓遺傳後代。

    但沒有生出個性欲給你,誰去幹那辛苦的工作呢?而就在你歡娛受活的時候,你就得去完成生孩子的任務了!如果人能将計就計,既能歡娛了又不為它服務那就好了!夏捷說:你這鬼腦子整日想些什麼呀?!拿手就來搔唐宛兒的胳肢窩。

    唐宛兒笑險得不行,掙脫了跑過橋頭,夏捷偏要來追,兩人一前一後跑進公園的鐵栅欄門去,唐宛兒就趴在那一片青草地了。

    夏捷一下子撲過去按住,唐宛兒沒有動。

    夏捷便提她的腿,竟把一隻鞋脫下來,說:看你還跑不跑?!唐宛兒回過頭來叫了一聲夏姐!嘴唇慘白,滿臉汗水,眼睛翻着白地昏過去了。

     當夏捷雇了一輛三輪車把唐宛兒送往醫院的路上,唐宛兒醒過來了,卻堅決不去醫院。

     說她早年患有昏厥病的,這幾天勞累怕是又犯了,回家歇一歇就沒事兒的。

    夏捷用手摸摸她的額。

    額上汗已不涼,也見睑色有些紅潤,便不再往醫院送,多付了五元錢給車夫,就一直把唐宛兒送回家來。

    屋裡冷冷清清的,唐宛兒進門先上床躺了。

    夏捷說:宛兒你現在感覺好些嗎?唐宛兒說:好得多了,多謝了夏姐。

    夏捷說:你今日給我收了魂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真是不活了!唐宛兒說:那咱姐妹兒就去做風流鬼吧!夏捷說:這陣子你還說趣!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的?唐宛兒軟軟地笑,說:什麼也不想吃的,隻想睡覺,睡一覺起來什麼都好了,你回去吧!夏捷說:這周敏也不在家了,他是上班去了?我去給他單位撥個電話吧!唐宛兒說:你回去的路上給地撥個電話吧,你先給莊老師家撥,可能周敏在他那兒的。

    夏捷就又給沖了一杯紅糖水放在床邊,拉上門就去街上撥電話了。

     電活撥通了莊之蝶,莊之蝶得知唐宛兒突然病了,騎了木蘭急急就趕過來。

    周敏還沒有從雜志社回來。

    唐宛兒一見面嗚嗚地哭起來。

    莊之蝶一邊替她擦了眼淚,一邊問病情,待婦人說了原委,隻驚得跌坐了床沿上半天不起來,然後就拿了拳頭砸自己腦門。

    唐宛兒見他這樣,心裡自是高興,卻說:你是恨我嗎?我對不起你,我把你的孩子糟踏了!莊之蝶一下子抱了她的頭,輕聲說:宛兒,不是你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這種罪過應該讓我受,你卻一個人獨自去承擔了,你真是個好女人!可你才作了手術,卻怎麼不愛惜身子,倒要陪夏捷去勞累?!唐宛兒說:我感覺我能行的,再說我能讓夏捷知道這事嗎?畫廊的事怎麼樣?莊之蝶說:你怎麼知道我忙畫廊的事?我好久不得過來,你卻也不讓鴿子捎了信去。

    唐宛兒說:我哪裡沒捎信去?整日整夜盼了你來,一直沒個蹤影了,我才自做了主張。

    莊之蝶罵了一句柳月,說他一點也不知道的,就揭了被子看那傷處,然後就重新掖好,出門去街上買了一大堆營養滋補品,一直陪着等到周敏回來才回去。

     自此一星期裡,莊之蝶隔一天去看望唐宛兒一次。

    少不得要買些雞和魚的。

    柳月每次待他回來,就沏一杯桂圓精飲料給他,他說:柳月會體貼人了?!柳月說:給你當保姆還能眼裡沒水?你又出了力了嘛!莊之蝶就笑着說:我現在不敢出門了,一出門你就認為到唐宛兒那裡去了!我哪裡也不去了,你去替我辦事吧,找着趙京五,讓他請了宏大夫到清虛庵去。

    柳月說:清虛庵的慧明病了?上禮拜天我在炭市街市場買魚,回來就看見慧明了。

     她和黃秘書坐的一輛小車停在路邊,她沒看見我,我也裝着沒看見她。

    哼,做了尼姑也是要塗口紅嗎?我就瞧不起她那個樣兒,要美就不要去當尼姑,當了尼姑卻認識這個結識那個的,我看她是故意顯誇自己。

    不當尼姑,滿城的漂亮女子誰知道幾個名兒姓兒的;做了尼姑,人人卻知道城裡有個慧明的白臉大xx子尼姑!她怎麼病了,佛也不保佑了她?莊之蝶說:瞧瞧.擔石灰的見不得賣面的,人家漂亮了你氣不過!柳月說:我氣過誰了?莊之蝶才要提說唐宛兒讓鴿子捎信的,話到口邊卻咽了,他在家并未對牛月清和柳月提說過唐宛兒病了的事。

    柳月卻還氣不順地,說:與我的屁事!以前孟臭嘴往那兒跑了,現在眼瞎了不跑了,你就跑得勤快!莊之蝶說:你越說越得意了!我也是在路上見着黃秘書,他告訴說慧明腰疼得直不起來,我才讓趙京五去請來大夫的,你要不去就算了。

    柳月說:你說了話我能不去?今日午飯我回來遲了,你和大姐去街上吃吧。

    莊之蝶說:說句話能用多少時間?你要把魂丢了,回來我告知你大姐的!。

    柳月說:好麼,那我就讓大姐撤一把毒谷子把白鴿子毒死去!說罷就笑着出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