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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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裡也是出過名人的,如果西京城裡沒有自來水,水局也是衙門一樣的威風的!莊之蝶趕緊扶了老太太去卧室,讓柳月沏了一杯桔子粉湯來,說;娘,你說到哪裡去了,我是嫌月清自作主張,全不理解我的煩處。

    牛月清聽了,在客廳說:你煩,我是你老婆,我能不也是煩?正是覺得今年晦氣事多才想着過生日沖一沖,熱臉換了冷溝子!你開口直戳戳往人心裡桶刀子,這些我忍了,習慣了,可你當着幹表姐夫的面讓我下不了台,我在親戚夥裡還有什麼體面?你在外有說有笑的,回到家來就吊下個臉,這半年越發是換了個人似的,你是心上不來我了還是怎的?人都說我在家享福哩,可誰知道我當的不是你的老婆,是保姆,是奴才!柳月在廚房刷鍋,聽到這裡,說。

    大姐,保姆就是保姆,可不是奴才的,大姐平日是把我當奴才看的?牛月清說:這不幹你事!柳月說:罵人沒好口,我不計較。

    可這事你就少說幾句好了。

    你是好心,莊老師也說的有道理,要過生日沖一沖,叫幾個相好的朋友來聊聊,喝頓酒也就罷了。

    你卻貪大求紅火,甭說地方小,大熱天的人受罪,張揚出去,以為莊老師要怎麼啦!莊之蝶說;你聽聽。

    柳月都比你見識高!牛月清氣正沒處洩,聽了柳月的話,又受莊之蝶這麼一揶揄,也上了火:我不如柳月嘛,柳月是怕做飯了,家裡沒一個人吃飯柳月就高興了!柳月說:我一上午跑了三個菜市,我是嫌腳小跑大了嗎?我是保姆,命裡就是給人做飯的,我哪兒是怕做飯了?平日柳月是順從着牛月清的,待她這般說了,牛月清倒覺得自己寵慣得她這麼大.這般和她說話,氣更不打一處來,就說道:那你就是兩面派,商量的時候你怎麼說的,這陣人家不同意,你就翻了臉兒向着他,他是你老師,是名人嘛!人常說,丈夫一旦把老婆不當人了,滿天下的人都會來把你不當個人待的,這話真是對的!柳月你見識高,你說這事咋辦呀?你說呀!你說呀!噎得柳月就哭起來。

     莊之蝶一直坐在那裡,氣得臉色發青,見着柳月哭起來,一是覺得她畢竟是外人。

    二也有心要氣牛月清,就一拍桌子說道:柳月,你哭什麼,要折騰讓她折騰,到哪一日你跟我去文聯大院那邊,你隻給你我做飯吃!牛月清說:好啊,你能掙錢雇保姆麼,你們要怎麼就怎麼去,這是合夥在整我麼!丈夫丈夫不敢說,保姆保姆不敢說,我活的是什麼份兒?我羞了我的先人嘛!也放聲哭起來。

    莊之蝶一時火更兇,正要發作,老太太顫顫巍巍又走出來,柳月忙去扶她,她推了柳月,手指着莊之煤,嘴卻哆嗦着說不出來。

    莊之蝶轉身放開門走出去,夜裡歇到文聯大院的房子去了。

     莊之蝶在那邊不回來,這邊牛月清也不過去,兩人較上勁兒,生日卻是不再過了。

    柳月自那日吵鬧,與牛月清有隐,心裡倒多少生出幸災之意。

    要看她的笑話,故每日十分講究起收拾。

    逢有一幫文學愛好者來訪,不卑不亢,也能自如應酬。

    末了,将要辦之事,如重要來信、各報刊編輯部約稿函、有關社會活動的請柬,一一整理了,對牛月清說:大姐,這些得及時交給在老師的,你送過去呀還是讓我去送?牛月清心裡驚訝:她倒有這份心性,能耐真要比我還強?!就說:我不見他!柳月就去了文聯大院這邊。

    莊之蝶見柳月來了,自然高興。

    又見得各類函件整理得清清楚楚,身上的衣着穿着得這麼豔,妝化得這麼好,拉了她的手就說許多話,還要她做了飯再過去。

    這樣,柳月自此兩邊跑動。

    牛月清雖是生莊之蝶的氣,但莊之蝶畢竟是丈夫,見柳月如此穿梭,不說讓去的話,也不說不要去,倒是常買些好吃的來,不做聲地放在籃子裡,柳月就提了過去。

     這期間唐宛兒來文聯大院了幾次,連門房的韋老婆子也記得了一個眼睛媚媚的愛笑的女人,問過莊之蝶那女的是不是個演員?莊之蝶就不再約她到這邊多來,隻去求缺屋。

    這一日落了一陣兒白雨,太陽又照出紅來,空氣潮潮的越發悶熱。

    莊之蝶在求缺屋裡等唐宛兒。

    左等不來,右等不來,拿了前幾日兩人為在這裡觀賞市容而買的望遠鏡看對面樓上的動靜。

    那樓是一家刺繡廠的女工宿舍,一幫眼睛和牙齒都極好的年輕女子,八人一個宿舍、怕是下班才回來,都端了水盆擦洗。

    莊之蝶舉鏡看了看,女孩子都是穿了短褲,上衣也脫了,隻是個乳罩,為着一件什麼事兒,三個人攪成一團兒嬉鬧。

    正看得有興,那窗口就挂出一張報紙,上邊用墨筆寫了三個大字;沒意思!莊之蝶也臉上愧起來,忙走回房間來,把窗簾也放下了。

    這當兒才發現門道的一邊有一個小小字條,撿起看了,竟是唐宛兒一早就塞進來的,而自己開門時未發現。

    字條上寫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周敏說,管文化的那個副省長下台了,宣傳部長在那份聲明拟文上批了由廳裡決定,雜志社就堅持要按所拟的這份聲明刊登。

    景雪蔭不同意,鐘唯賢就說;不同意,咱也不刊登了!所以現在第二期雜志上就沒刊登。

    下邊又一行是;我今日不能來了,周敏的一個朋友從潼關來了,為我們傳遞老家的情況,我和周敏得做飯招待人家,我是借了買菜的空兒來給你打招呼的,你原諒我。

    莊之蝶長出了一口氣,管文化的副省長倒了,真倒的是時候。

    牛月清要過生日來沖晦氣,過生日就能沖了晦氣?如今不過,好事不也就來了嗎?!隻遺憾唐宛兒不能來,要不與她在這裡要好好吃些酒的。

    就不覺作想了吃了酒後他們要做些什麼事情來的,想入非非,身子勃動,于是剝了衣服,竟自個動作起來,****(作者删去四十八字)一時神魂癫迷,弄出許多穢物出來。

    用那字條兒來擦,卻發現字條兒背面又是一句話:再告訴你個不好消息,聽周敏說,孟老師的一隻眼睛瞎了,登時吓了一跳,整好衣服,洗了臉面,急急往孟雲房家來。

     孟雲房果然是一隻眼睛瞎了。

    但瞎得十分出奇,表面上一切都好好的,他也感到不疼不癢,就是沒有了視力。

    孟雲房并不悲觀,還笑着說;昨日早晨起來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