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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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在入夜的光澤下跳躍于它們的爐膛。

    鍋,現在蓋上了蓋,騰着帶肉香的蒸汽。

     康丫第很多次地欲圖伸手揭蓋,被郝獸醫第很多次地拿刀背又一記狠敲,老頭子沒威信也有誠信,于是大夥繼續拿着碗和樹枝掰的筷子等待。

     康丫等得隻好磨牙,“有種的沒?煩啦打呀!” 我、要麻、不辣,我們三個在一個無形的警戒圈外和李烏拉對峙,該警戒圈随鍋為圓形。

    畏縮的李排長确實對官對兵都來說不是一個讨喜的人,身為軍官,堕落到拿個破碗全無尊嚴地等着人家鍋裡的。

     我被康丫喝得很惱火,“把我名字叫對了!煩了——煩惱了卻!不是煩啦!” 康丫,動嘴不動手的主兒,喊得兇卻是連屁股也沒動過,“别岔話!有家夥的沒?打呀煩啦!” 家夥是有的,一截劈柴就在手上,但我并不喜歡這種太直接的暴力,隻是用它指了李烏拉的鼻子,“走吧。

    ” 李烏拉,就是那樣,一聲不吭,閃爍地看着你,并且他的一隻手臂提前做好了擋揍的準備。

    我不知道什麼讓一個軍官帶上這種齧齒類動物的驚恐,我也不關心。

     我又喝了一聲:“走啊!” 李烏拉仍然戳着,他就那樣。

    我跟他僵峙。

    李烏拉,失了魂落了魄,不知為甚而生,憑本能可為白菜豬肉炖粉條而死,但也沒有死的勇氣。

    我最好别想我比他好多少——我不想了。

     要麻的喝聲是真正比我多了很多愠怒的,“快走!” 不辣将手由内向外扇着,“喔唏!喔唏!”——那是湘人趕畜牲才有的姿勢。

     李烏拉的反應是伸出他手上的碗。

    如果我還顧忌軍官的尊嚴,不辣還顧忌軍官的權威,但要麻可算是被徹底惹翻了。

    那貨蹦了起來,個子不大的人打架把自己當兵刃,他兩個膝頭一點兒不浪費地撞上了李烏拉的胸和腹,李烏拉和他的碗飛離了我們一米開外,碗成了四瓣,要麻落在地上後拉出了個會家子的架勢,“個錘子!你也算個官!” 他犯錯了,最好别把人打急了再放狠話。

    李烏拉被打急了,爬起來便撲将過來,他撲的不是要麻,是那口鍋,一副會家子把式的要麻被大個子李烏拉撞了一下便直接仰了,李烏拉撲向我們的鍋,而且看起來一定會撲倒那口鍋。

     斜刺裡的一下擊中了他,他仆倒在地,幾個兵把這個昏昏沉沉的東北人從我們鍋邊拖開。

     阿譯拈着一截劈柴站在那裡,我們啞然地看着他。

    你很難相信是他幹的,連他自己都不信。

    撞了後腦勺的要麻被不辣和豆餅從地上扶起,李烏拉被拖開,我看着阿譯,這樣一個互相狠咬的世界讓我很想尖酸和刻薄。

     我熱烈地刻薄着,“阿譯!真好樣的!”我啪啪啦啦地鼓掌,被熱烈地回應,阿譯擠出一個哭樣的受寵若驚的笑臉,并且企圖回到原本屬于他的陰影中。

    這是個未遂的舉動,因為另一個拍巴掌的聲音把我打斷了,那位從暗地裡來的家夥拍得那麼結實,幾乎讓空氣都起了震動。

     迷龍,一臉陰晴不定的表情,跨過癱在地上的李烏拉時停了下來,他細看了一下那個經常也被他揍的家夥,說:“忒虎了你也。

    東三省的面子還讓你整到雲南來丢。

    ” 李烏拉沒有回應,他似乎是連哭的功能也喪失了,而從他身上跨過的迷龍也不再管他,直接侵入了我們的小圈子走向那口鍋。

    我們幾個下意識退了一步,又開始懊悔退這一步,但我們又不敢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