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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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C市公安局物證保管室的值班民警打了個哈欠,無精打采地把煙頭摁熄在手邊的煙灰缸裡。

    他看看地上幾大箱麻古丸和成堆的制毒工具,小聲罵了一句。

     禁毒支隊這幫孫子,破了案就知道出去喝酒慶功,也不來搭把手。

     他草草填寫了幾張标簽,挨個貼在箱子上,然後費力地搬起一個,朝那些成排的物證架走去。

     另一個年長些的值班民警站在鐵架前,一邊擡頭默數着數量,一邊在手上的記事本上寫寫畫畫。

    看着他歪歪斜斜地搬起箱子走過來,不由得笑道:“還有多少?” “不少呢。

    ”他沒好氣地說道,重重地把箱子扔在年長者的腳下。

     “呵呵。

    ”年長者踢踢箱子,“這幫小子立功了。

    ” “跟咱們有個鳥關系。

    ”值班民警撇撇嘴,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也不給咱哥倆漲工資。

    ” 說罷,他轉身向門口走去,剛邁出幾步,耳中就傳來一陣細微的“叮當”聲。

     “嗯?”他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到年長者同樣迷惑不解地看着自己,“什麼聲音?”。

     “好像是短信提示音。

    ”他想了想,肯定地說道,“諾基亞的,沒錯,我老婆的手機就是這個聲兒。

    ” “不是我的。

    ”年長者急忙分辯道,“我的是飛利浦的。

    ” 值班民警皺皺眉頭,循聲向一排鐵架走去,邊走邊嘀咕:“有人把手機落這兒了?” 正說着,“叮當”聲再次響起。

    這次他判明了方向。

    疾步走到那排鐵架前。

    隻見一個塑料袋裡封裝的手機屏幕正發出模煳的白色光芒。

    他湊近袋子,看到屏幕上顯示出:一條新消息。

     他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去看物證袋上的标簽。

     大柳村爆炸案。

    任川。

    手機一部。

     第二天一大早,方木就把在羅洋村提取到的物證送到鑒定科,一是鑒定導火索和胡老太家提取到的是否能做同一認定,二是鑒定那些白色結晶體是否為硝胺炸藥。

    最後,方木把“江亞”的單人照和雙人合照送到了人像組,委托他們鑒别是否為同一人。

     送檢完畢,方木看看手表,正是上午9點。

    他想了想,出門直奔市人民醫院而去。

     此刻,他非常想見到江亞。

     住院部二樓走廊裡一片喧嚣,一個二十幾歲,身着病号服的男子被一群護士和保安圍在中間,正在激烈地分辨着什麼。

    保安試圖去搶他手裡的微型攝像機,他拼命躲閃着,最後幹脆把攝像機塞進病号服裡,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

    醫務台裡,那個南姓護士一邊抹眼淚,一邊恨恨地看着那個年輕男子。

    方木無心打聽個中緣由,繞過看熱鬧的人群,直接推開了219病房的門。

     果真,江亞正坐在魏巍的床邊,耐心地講解着正在播映的一部電視劇。

    看到方木,江亞并沒有太多驚訝的表現,隻是微笑着站起來,招唿方木坐下。

     “二寶怎麼樣了?”江亞倒了一杯水遞給方木,低聲問道。

     方木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隻是盯着他看了幾分鐘,慢慢說道:“二寶正在恢複之中,肯定會留下疤痕。

    我會轉達你的關心,不過我該對他說,這是來自江亞叔叔?”他頓了一下,“還是狗蛋叔叔呢?” 江亞愣住了,過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他搖頭笑笑,對方木的問話不置可否。

     “所以,我現在也不知道,該叫你狗蛋……”方木留意着江亞的面部表情,“還是繼續用那個已經死去的人的名字稱唿你。

    ” 在那一瞬間,方木清清楚楚地看到江亞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和悲傷,然而,他很快扭過頭去,起身在病房裡踱了幾步,最後靠在窗台上,雙手抱肩,指關節處的皮膚因為緊繃泛出白色。

     “你想不想知道,你最好的朋友是怎麼死的?” 江亞沒有回答,而是靜靜地盯着方木,眼神中卻是迫切想知道答案的狂熱。

     方木不再說話,隻是意味深長地看着對方。

     足足兩分鐘之後,江亞突然笑笑,開口說道:“方警官,想聽一個故事麼?” 方木點點頭。

    江亞卻沒繼續說下去,而是上下打量着方木。

     方木知道他的想法,伸手從衣袋裡掏出手機,當着他的面卸下電池,又把衣服掀起來給他看。

     “我沒帶任何錄音設備,你放心。

    ” “好。

    ”江亞笑笑,“首先我要聲明的是,這隻是一個故事,它可能是我聽來的,也可能是我在書上看到的,總之它與我無關。

    它的出處也不重要,明白麼?” 方木點點頭。

     “再有,請你不要吸煙。

    ”江亞指指在床上沉睡的魏巍,“會影響到她。

    ” 有一個男孩,出生在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家庭裡。

    從他記事起,就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一個那麼難聽的名字,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一個壓根不愛自己的父親。

    每次當他看到别的孩子騎在父親脖子上玩耍,都想在自己的父親身邊獲得同樣的關愛。

    然而,他得到的永遠是厭惡的眼神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