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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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臉打下去,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方木,江大哥……你們在幹什麼?” 方木下意識的回過頭去,廖亞凡拎着拖把和水桶,目瞪口呆地看着扭在一起的他們。

     幾秒鐘後,方木放下高舉的拳頭,另一隻手也松開了江亞的衣領,站在原地喘着粗氣。

     廖亞凡已經看到了二寶,驚叫一聲就撲過去,上下打量着男孩。

     “二寶,你這是怎麼了?”他扭過頭,焦急地看着方木,又看看江亞,“你們說話啊,二寶怎麼了?” 沒有人回答她,方木狠狠的盯着江亞,後者卻看也不看他,自顧自的整理弄皺的衣服。

     “我這就去申請搜查令。

    ”方木突然舉起一根手指,直直地點向江亞的鼻子,“我不信二寶在你家一個掌印都沒留下。

    ” 江亞點點頭,充滿嘲弄的眼神裡隻寫了四個字:悉聽尊便。

     然而,這眼神隻是稍縱即逝。

    當他面向廖亞凡的時候,臉上又是充滿痛惜和歉疚的表情。

     “我真的很抱歉。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而且,你們也不會再信任我了。

    ”江亞想了想,“你可以把二寶領走,不過,他的醫療費用由我承擔。

    ” 廖亞凡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然而,他從方木的表情裡猜到二寶的燙傷絕不是意外那麼簡單,他把二寶緊緊地抱在懷裡,充滿警惕地看着江亞,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搜查令很快就申請下來,方木卻并不指望能獲取有價值的線索。

    “城市之光”在犯罪現場尚能冷靜地清除掉所有痕迹,在自己家裡則會更加從容。

    所謂清洗玩具、家裡發水,聽上去合情合理,其目的卻是擦除二寶留在家裡的掌印。

    至于二寶的燙傷。

     他不願去想江亞究竟用了什麼手段讓二寶的手傷成那個樣子。

     命運就是這樣令人驚歎。

    幾天前,江亞還是一個照顧殘障兒童的好心人,轉眼間就對那個可憐的孩子痛下毒手。

    更讓方木萬萬想不到的是,那個令全市警察頭疼,令千萬市民膜拜的連環殺手,居然就是自己認識的人。

     生活,你還能在戲劇化一些麼? 對江亞的咖啡吧以及私宅的搜查結果沒有出乎方木的意料。

    警方幾乎把室内所有可能留下掌印的地方都仔細的檢驗了一遍,卻沒有發現任何可供比對的痕迹。

    就好像二寶從未在此生活過一樣。

    米楠也告訴方木,在江亞家裡沒有發現類似的帆布膠鞋。

    通過對江亞所穿的鞋子的檢驗。

    發現其鞋碼、鞋底磨損類型及行走習慣都與第47中學殺人案現場提取到的足迹不符。

     看上去似乎可以排除對江亞的懷疑,實際上,專案組的大多數成員也對方木的推測大為不解。

    分局長拿着江亞的照片,反複端詳了許久,還是難掩内心的驚訝。

     “那個‘城市之光’,”他抖動着手裡的照片,“就是這樣一個小白臉?” 的确,江亞看上去太不起眼了。

    而且,從現有的證據來看,根本無法構成對江亞的合理懷疑,說服檢察院批準逮捕江亞完全不可能。

    即使是那個将嫌疑目标指向江亞的二指掌印,目前也無法做同一認定。

    說到底,一切隻是方木根據自己的經曆做出的推測。

    從表面來看,這僅僅是巧合。

     盡管有得專案組成員建議先對江亞采取刑事拘留,然後在圍繞他慢慢搜集證據,實在不行,逐步變更強制措施的種類,從取保候審到監視居住。

    如果再找不到突破口,就狠狠心,對江亞上手段。

     這個所謂的“手段”,自然是一些見不得光的勾當。

    分局長斷然拒絕了這種提議。

    抓不到兇手還讓“城市之光”在萬衆矚目下幹掉了任川,已然是大丢臉面。

    如果再通過非法手段獲取“證據”,對江亞屈打成招,那就不是丢面子的問題了,搞不好就會扒警服,蹲監獄。

     盡管專案組的結論是排除江亞的作案嫌疑,然而,在方木的強烈要求下,還是針對江亞展開了一些調查。

     江亞,男,漢族,36歲,初中學曆,戶籍所在地為C市東城區學子路176-8号,未婚獨居,目前經營一家名為“LostinParadise”的咖啡吧。

    令人驚訝的是,江亞在C市所有的檔案數據隻有區區幾頁紙,有據可查的資料都始于2000年。

    也就是說,江亞在25歲之前的個人經曆是一片空白。

    警方幾經碾轉,找到了當時為江亞辦理戶籍的部門和辦事人員。

    他們早已回憶不起江亞本人,隻是記得在2000年進行第五次人口普查的時候,C市有大量外來務工人員,其中有相當一部分人無法說清自己的原籍。

    為了完成人口普查任務,辦事機構隻是簡單核對他們是否有刑事前科以及排除網絡逃犯的可能後,就統一辦理了居民身份證。

    江亞這個名字極其學曆也是由其本人申報,當時的戶籍所在地被登記為C市紅園區開運街26-9号,2003年遷居至現住址。

     C市紅園區開運街26-9号在2000年時還是一家烘培店,現在已經變成一家川菜館。

    當年的老闆和員工早已散去無蹤。

    不過,街對面的一家福彩投注站老闆娘還是對江亞留有一些印象。

    當時,她還是一家面館的服務員,和老闆有了私情後,擠走了老闆的前任妻子,順理成章的上位成了老闆娘。

    2004年之後他說服丈夫關閉面館,開設了這家福彩投注站。

    十幾年前,烘培店的小工們經常來面館吃面,一來二去身為服務員的她和那些年齡相仿的年輕人們成了朋友。

    隻不過,江亞屬于他們之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她對江亞的印象隻有些零散的片段。

     “手腳挺勤快的,不像那些小夥子隻是混日子,有那麼五六年吧,他每天跟着大師傅偷偷學手藝,挨罵了也隻是笑笑。

    ”已經發福的老闆娘邊嗑瓜子邊回憶道,“不太愛說話,聽口音好像是Y市那邊的。

    ” 線索到此中斷。

    專案組仍然認為難以将江亞列為重點嫌疑對象,也不相信隻有一個初中學曆,一直靠打工煳口的人能犯下那麼多無迹可尋的兇案。

    經過研究,專案組決定還是從那個二指掌印入手,責令老陶盡快拿出更詳細的檢驗報告,然後在全市範圍内查找具有類似特征的人。

    此外,硝铵炸藥和延時雷管都屬于管制物品,雖然“城市之光”在獲取上述犯罪工具時留下蛛絲馬迹的可能性很小,但仍有必要在C市範圍内進行徹查,需要時,拟動用刑事特情。

     方木卻不這麼想,他堅持認為“城市之光”就是江亞。

    盡管現在幾乎沒有證據能證實這一點,然而,他相信自己的推斷不會錯。

     在醫院裡四目相接的那一刻,方木就肯定了這一點。

     就是那種眼神:聰慧自信驕傲兇狠,帶有令對手無奈的嘲弄。

    屬于“城市之光”的眼神。

     讓方木更感興趣的是,江亞,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來自何方,有怎樣的父母和家庭環境,在25歲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至于讓他背井離鄉,隐姓埋名? 專案組并不認同方木的觀點,因此,想搞清楚這些,不可能得到官方的協助。

    然而,事已至此,任由什麼都無法阻止方木了。

     特别是聽到任川最後的唿号和目睹二寶手上的白紗布。

     方木申請了一個星期的休假,理由是養傷。

    鑒于“城市之光”目前沒有大的動作,專案組很痛快地批準了方木的休假請求。

    收拾停當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