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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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長,腳步落寞,裙子上的那些蝴蝶,十分逼真,在風裡,扇然而動,振翅欲飛似的。

    費揚輕按一記車号,她轉過頭來,一時間有點發怔。

    然後,她反應過來,疾步朝前走去。

     費揚跳下車,奔了過去,抓住她的手臂。

    知心一揚手,摔開他,繼續走。

    費揚追上去,如影随形地默默走在她身後,想來想去,不曉得從哪裡開始解釋才好。

     那日費揚穿灰色西裝與白襯衫,手中拿着黃色的玫瑰花與巧克力糖,高大俊朗,而知心亦是令人側目的女孩子,因此在擾攘的街上,陸陸續續有來往的行人朝他們看。

     "不要像冤鬼一般跟着我,好不好?别人會以為我欠你的錢!"知心蓦地收住腳步,"說吧,你到底要做什麼?!" 費揚來不及止步,差點撞到知心身上。

    知心敏捷地一閃身,費揚不及提防,一頭碰到旁邊的一棵行道樹。

    他捂住額頭,知心忍俊不禁。

     "費大公子,你不會告訴我,你的業餘愛好是跟蹤良家婦女吧?"知心嘲諷道。

     "我有話想跟你說,"費揚懇切道,"一起吃飯,好嗎?我知道一家新開張的館子,廚子手藝很好,有你喜歡吃的鮑汁撈飯。

    " "有什麼話,你盡管說,我聽着呢,"知心拒不接受他的賄賂,闆起臉,"你不會是專程來發帖子,請我喝喜酒的吧?" "那天的事情,你千萬别誤會!"費揚見狀,隻好當街說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包括鎮靈丹引發的死亡事件,包括前藥監局局局長的刀槍不入,包括爹的攪盡腦汁,包括局長小姐的神經兮兮。

     知心越是聽,一張臉越是繃得緊。

     "真是委屈你了,"費揚講完,知心不無諷刺地說道,"看樣子,風光無限的大少爺也不是那麼好做的,時不時地,還得做一回兼職演員,客串一把跑龍套的,這次演人家的未婚夫,下次是什麼?演人家的老公,還是人家的情人?檔期排出來沒有?演對手戲的是誰?是官宦小姐,還是富翁家的女繼承人?" 費揚噎住。

     "沒想到你會愚忠到這種程度!"知心提高嗓音,"要是你爹叫你殺人,去放火,去奸淫擄掠,你是不是也一樣盡力而為?" "爹為難得很,我實在沒辦法袖手旁觀。

    "費揚不理會她的嘲笑,誠懇地說。

     "你爹實在是很有愛心。

    "知心評價。

     "愛心?"費揚楞住。

     "愛錢,沒良心。

    "知心清清楚楚地說。

     費揚苦笑。

     "别人家的孩子,活蹦亂跳的,輸了你們公司出品的鎮靈丹,好端端地就死了,結果你爹首先想到的,不是好好地檢查檢查自己生産的藥,而是歪門邪道地拿錢去努力遮掩住這件事,你不認為這裡頭有很大的疑點?"知心正色道。

     "我知道,明眼人誰不懷疑?而且家中的事,本來就有太多的疑問橫亘在我心間,"費揚無可奈何地說,"可是,畢竟我的身份,不是警察,不是官員,我連大義滅親的機會都沒有——在公司,我隻是一個高層企管人員,在費家,我隻是奶奶的孫子,父親母親的兒子,我的責任,是照顧他們,讓他們頤養天年,而不是用我的疑惑,随随便便去攪亂他們平靜的生活。

    知心,你能理解嗎?" 知心黯然。

    她承認他是對的,置身于那麼複雜的環境,他有他的苦衷。

     "我常常在想,如若我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或許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猜測,這麼多的煩惱,這麼多的恐懼,"費揚緩緩說,"就像是你的家,盡管不富裕,不顯赫,盡管需要每日為衣食冷暖精打細算,可是每一個成員相依為命,彼此扶攜,彼此忠誠,彼此分享快樂與傷悲,充滿了溫情,充滿了依戀,充滿了愛。

    再大的災難,再大的挫折,一家人都會一起面對,共度難關。

    一旦有人生病或是遭遇了不幸,大家都會為她擔憂、為她操心,都會義不容辭地全力相助,一心一意地為她的健康祈禱,而不是如同我爹對待我媽,甩下鈔票,冷漠以對……" 知心聽得哀恸,忍不住走過去,把頭靠在他的胸前,環抱住他的腰。

     5 KEN回家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擺了好幾樣精緻的菜肴,額外有一瓶紅酒,兩隻高腳酒杯。

    千伶從廚房出來,端着滿滿一缽噴香噴香的酸菜魚片湯。

     "回來啦?"她微笑着,頭發在腦後挽成髻,系着一條圍裙。

     "有什麼事值得慶祝嗎?"KEN繞到她背後,抱住她。

    她的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香氣,不是媚豔風塵的肉欲氣息,而是飄零于岩石帶點峻峥風骨的那種性感。

    是的,她的肉體是性感的,時刻向他吹來愛的昏亂的芬芳,但這芬芳是百合的芬芳,太過純白太過聖潔——他對她的迷戀,超越了欲,更有珍惜、更有呵護的成分。

     "有兩件事,"千伶笑道,"第一件,今天是我們在一起兩個月的紀念日……"KEN從皮包裡悄悄取出一件華美的流蘇披肩,替她披在身上。

     "你也記得?"千伶擡手撫摩着披肩,喃喃道。

     "第二件事呢?"KEN仍然從背後擁抱着她,溫和地問。

     "我找到工作了。

    "千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