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劍刺骷髅碎,掌擊幽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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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七比幽冥先生更詫異。

     他原是一心準備應付生死存亡的那一刻降臨,忽然就聽到幽冥先生那兩聲“奇怪”,跟着那一句話,那一陣既陰森,又恐怖的笑聲,還有幽冥先生那一聲;“誰?” 他隻道幽冥先生又在故弄玄虛,可是仍然忍不住從那個劍洞往棺材外偷窺。

     幽冥先生那種奇怪的舉動,那見鬼也似的左顧右盼的神色,連人帶椅的倒翻,鄱看在蕭七的眼内。

     跟着他就聽到那一番奇怪的對答。

     難道竟真的有所謂地獄? 難道真的有所謂鬼? 難道幽冥先生現在真個見鬼”難道地獄女閻羅竟真的瞧上了自己? 難道她真的要嫁給自己? 蕭七忽然有一種想笑的沖動。

     ×      ×      × 幽冥先生也想笑。

     一怔之下,他就笑了出來,“咭咭”的怪笑聲竟然道:“女閻羅今年大概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歲了。

    ” 骷髅隻是盯着他。

     他接道:“她這麼多年以來,難道一直都沒有找到對象?” 骷髅仍然不作聲,幽冥先生說道:“那位蕭公子以我看來最多也不過二十六七?” 骷髅終于出聲道:“陰間根本就沒有所謂年紀。

    ” 幽冥先生“哦”一聲,笑接道:“我隻道隻有人間姐兒俏,想不到連陰間的女閻羅也一樣愛俏的,妙極妙極!” 骷髅道:“你還胡言亂語?” 幽冥先生道:“老夫說的可是心裡的話。

    ” 骷髅冷冷道:“你陽壽本來還有三十年,作弄蕭公子雖然罪大惡極,我王念在你無知,也隻減你陽壽的一半,剩不的一半,現在卻全都在你這張嘴巴之上了!” 幽冥先生一怔,道:“什麼?” 骷髅突然說出了一個很奇怪的字。

     幽冥先生聽得出,那是梵文的“火”字。

    “火?”他又是一怔。

     骷髅道:“是地獄之火!” 幽冥先生道:“這又是什麼意思?” 骷髅道:“本使者奉命引地獄之火将你這這個地獄莊化為灰燼!” 谙聲一落,反手倏的一招,霹靂一聲巨響實時震動整個大堂。

     幽冥先生給霹靂一聲吓了一跳,也連随瞥見了飛揚的火焰。

     那些火焰也不知從何而來,眨眼間,大堂到處就火蛇亂舞。

     幽冥先生大驚失色,脫口道:“有話好說。

    ” 骷髅道:“留待到地獄再說!” 幽冥先生慌忙掙紮,渾身卻酸軟無力,連頭也幾乎擡不起來。

     我渾身氣力哪裡去了? 骷髅仿佛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實時開口替他解開了這個疑團,道:“你魂魄早已被我勾奪去,氣力無存,早已是一個活死人,隻剩不一個軀殼,與幾分意識,等待地獄之火的降臨,在地獄之火中呻吟哀号。

    ” 幽冥先生灰白的眼睛不覺露出了恐懼之色。

     骷髅也不知是看在眼内抑或無所不知,接問道:“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幽冥“現在往幽冥了,怎麼反而又恐懼起來?” 幽冥先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莫非你愛鬼的心情與那位葉公的好龍完全一樣?”骷髅又自發出那種既陰森,又恐怖的笑聲來。

     裡着他的那團白煙笑聲中陡盛,迅速的将他隐沒。

     在這片刻之間,整個大堂已經被火包圍。

     那些火蛇竟然不少貼地向幽冥先生滑過去。

     幽冥先生眼晴中恐懼之色更濃。

     他瞪着那些火蛇,一點辦法也沒有。

     現在他甚至已經完全不能夠動彈。

     突然間,他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不成真的已魄散魂飛? 這是他在昏迷之前最後生出的一個念頭。

     然後他完全失去知覺,爛泥般倒下。

     ×      ×      × 火焰金蛇也似飛舞流竄,嗤嗤作響。

     蕭七聽到那些嗤嗤的聲響,也看見不少流竄飛舞的火蛇,不由亦恐懼起來。

     不能再等了”他旋即在棺材内轉了一個身,掌肘膝一齊壓在棺材底之上,弓起腰背,抵住棺蓋,用力的往上頂。

     不動,再用力,也不動,汗珠從蕭七的額頭拄發滾落,好幾顆淌入蕭七的嘴巴。

     苦而鹹。

     蕭七一啟唇,集中全身的氣力,猛一聲暴響,疾往上一頂。

     “勒”一聲,棺蓋終于被他頂開了半寸高的一條縫隙,火光燈光從棺材外透入。

     蕭七心頭狂喜,再轉身,握劍在手,劍連随插入那條縫隙,穿過那條縫隙,抵在一枚鐵釘之上,鋒利的劍鋒,加上充沛的内力,無堅不摧。

    “铮”一聲,一枚針釘被劍鋒削斷,接着又“铮”一聲,第二枚,蕭七既喜又驚。

     這時候若是有人在棺材外一劍刺進來,他仍然不能閃避,也無從抵擋,必傷,必死! ×      ×      × 并沒有刺進來,什麼襲擊也沒有。

     幽冥先生莫非真的魄散魂飛,不能夠加以阻止? 方才與幽冥先生說話,莫非也真的是一個鬼? 縱非鬼,也必非敵人,否則既然已知道自己被困棺材之内,又怎會錯過這個可以很容易置自己于死地的機會? 不是敵人,未必就是朋友,否則應該打開棺蓋将自己救出來才是。

     而若不是鬼,這樣來縱火殺人,是必與幽冥先生有過節,那麼幽冥先生既然已喪失氣力,要殺他實在易如反掌,何必說那麼多的廢話,又縱火那麼麻煩? 鬼這種東西難道真的存在? 那女閻羅難道真的要做自己的妻子? 蕭七一想到這裡,又不禁毛管豎立。

     他盡管思潮起伏,動蕩不已,動作并沒有停不。

     “铮铮”的兩聲,又兩枚鐵釘被他以劍鋒削斷,一枚在右,一枚在棺前。

     六去其四,已隻剩不兩枚鐵釘。

     蕭七連随将劍放下,勁透雙臂,一聲暴喝,雙臂齊翻。

     “轟”一聲,整塊棺蓋淩空疾飛了起來,蕭七連随從棺材中飄起身來,腳尖一挑,劍從棺底飛起,他右手一探,正好将劍接住,人劍旋即飛出了棺材,淩空一個風車大翻身,落在照壁前那張長案之上。

     棺蓋這時候才淩空落不,蓬然一聲,震撼整個大堂。

     蕭七連人帶劍實時從長案上飛起來,“燕子三抄水”身形刹那間一連三個起落,這個人的身形也可謂迅速的了。

     ×      ×      × 金蛇般的火焰已然從四面遊竄至大堂的中央。

     遊上了柱子,竄上了長案,男女閻羅都已經被火蛇包圍,大堂兩側不少的瓷像上面,亦爬滿了火蛇,火金黃,燈碧綠,猙獰兇惡的地獄群鬼,飛揚閃亮的火焰群蛇,更顯得詭異,更顯得恐怖,整個大堂仿佛已變成了煉獄,呈現出一種瑰麗輝煌之極,也恐怖詭異之極的色彩。

     蕭七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瑰麗輝煌,這樣詭異恐怖的景像,也從來沒有見過遊竄得這樣迅速的火蛇,這難道真的就是地獄之火,地獄之火經已經降臨在幽冥先生的身上,幽冥先生左半邊身子的衣衫已經在燃燒,一條火蛇已竄近他的腦袋,舌卷着他披散的白發,嗤嗤聲響中,焦臭的氣味在空氣中散開,蕭七又豈會見死不救,身形立即從長案飛落。

     “燕子三抄水!” 第一個起落,蕭七已将幽冥先生抓起來,第二個起落,就将幽冥先生身上的火焰在地面滾減壓熄,第三個起落,已挾着幽冥先生落在棺材旁邊。

     隻有棺材周圍并沒有火焰遊竄上來。

     難道這是女閻羅的主意,難道女閻羅知道這副棺材必定困不住蕭七,卻又怕蕭七脫身出來的時候不慎被火焰燒傷他俊美的面龐,吩咐不得便火焰接近棺材周圍? 蕭七不知道。

     也無暇細想,整個大堂這時候已經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蕭七已感覺到火焰的酷熱。

     幽冥先生卻仍然緊閉着眼睛,昏迷不醒,本來白雪也似的肌膚更加白,一絲血色也沒有,就像是一個以白雪堆成的雪人似的。

     他的體溫卻灼熱如火,蕭七抱着他,就像是抱着一塊燒熱的炭。

     這個人到底怎樣了? 蕭七劍入鞘,連忙伸手一探幽冥先生的鼻孔。

     仍然有呼吸,卻弱如遊絲。

     莫非他的魂魄雖然已經被那個地獄使者拘走,對于他的生命并沒有多大影響? 蕭七亦無暇細想這個問題,将幽冥先生一旁放下,雙手托起了那副棺材,霹靂一聲暴喝,疾擲了出去,棺材一擲出,蕭七刹那又将幽冥先生挾起來,淩空飛身,緊追在棺材的後面。

     “轟隆”一聲,棺材撞在門左那幅牆壁之上。

     老大的一幅牆壁,“轟隆”聲中,硬硬被棺材撞塌,出現了一個大洞。

     蕭七挾着幽冥先生就從這個牆洞間竄出去。

     大堂的門口已被烈火封閉,蕭七隻有這樣才能夠闖出一條生路,他挾着幽冥先生從這個牆洞竄出,這個牆洞瞬息就已被火焰封閉。

     烈焰飛揚,緊接從牆洞中遊竄出來! ×      ×      × 旭日已經在東牆之上。

     沒有雲,陽光毫無阻礙的射進院子。

     草叢中仍然霧氣迷漫,站立在草叢中的羅刹惡鬼在陽光閃動着命人心悸的寒芒,手中的兵刃在陽光不更閃亮奪目。

     仿佛雖然光天白日,在這個莊院之中,他們依然是一無所懼。

     風吹草動,悉索作響。

     蕭七在草叢中将幽冥先生放下,望着那燃燒中的大堂,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金蛇般的火焰已經從門窗遊竄出來,火勢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