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蛇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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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當我和馮多多折身回到江碑後,見老印和停在江岸的綠皮吉普車都沒了蹤影,我們幾乎是奔跑着返回天罡路28号院的。

    趙媽說在此期間老印曾經回來過一趟,他拿走火麟食盒時神情恍惚,甚至連撞翻在地的煙缸都沒來得及撿起。

    老印讓趙媽轉告我們,讓我們在家等他。

    除此之外,再沒有留下任何口信。

     我和馮多多憂心忡忡地幹坐到天亮。

    睡意已經被漫無邊際的猜測扼殺得幹幹淨淨。

    我瞪着雙眼盯着房門,期待再次看到老印那幹癟的身影。

    三天之後,我的精神已經被這種等待折磨得頻臨崩潰。

    馮多多幾次把稀粥端到我面前,我卻沒有欲望吃下一口。

     我對老印的擔憂開始不可遏制地滑向極端。

    因為此前我們都是一起行動,而這次他獨自離去顯然過于蹊跷,就算他真的發現了什麼重要線索,告知我們一聲的時間總還是有的。

    還有就是,趙媽說他拿走火麟食盒時神情恍惚,這就更我讓忐忑不安了。

    我突然想起此前卅街檔案館老管理的一番話,他曾說過,為了查清“紙人割頭顱”事件的真相,他的兒子離奇失蹤,甚至有一位年輕的刑偵員還為此無故送命,死因不明…… 于是我把自己的擔憂說給馮多多聽,她則安慰我道:“印老做事還是有分寸的。

    我在想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的線索,然後迫不及待前去調查了。

    或者這條線索充滿危險,他不想咱們倆受到傷害。

    ” 我對馮多多的寬慰置若罔聞,不能自已地想要出門去找尋老印。

    馮多多一把扯住我,厲聲道:“印老說你做事沒腦子,還真是!他已經留下口信讓咱們等他,你這樣瞎闖亂撞去哪裡找他?”她說罷把我按在沙發上,異常安靜地說,“聽我一次。

    再等等。

    ” 時間在馮多多緊握着我的手裡緩慢地又走了一夜。

     清晨的時候,我在趙媽的一聲尖叫從恍惚驚醒。

    在敞開的房門口,老印虛弱無比地靠在上面,他渾身上下的衣物已然破爛不堪,滿臉焦黑地歪着腦袋,稀疏的胡須上還挂着一條令人生厭的口水。

    在他的手裡,還緊攥着那隻火麟食盒。

    當馮多多和趙媽費力把他擡到沙發上時,我劈頭蓋臉就薅起了他的衣領聳動了兩個來回,老印緩緩睜開雙眼瞟了瞟我,嘟囔出一句:“赫子,你别煩我,讓我好好睡一覺。

    ” 當時我真想直接臭扁他一頓。

    但是說不上為什麼,當響亮的鼾聲從他稀疏的胡須中冒出的時候,我的雙眼突然變得有些溫熱。

    在此後我們搭檔辦案的漫長歲月裡,這種類似的場景層出不窮,隻是,每次我都會毫無緣由地軟下心來。

     ——或許我的老夥計天生就會令人又愛又恨,而我,偏偏就願意吃他這一套。

     老印足足睡掉了十二個鐘頭。

    他醒來後望着馮多多早已準備好的食物喜笑顔開,待他将所有的食物橫掃一口之後,打了一個神清氣爽的飽嗝。

     我早已有些迫不及待,連忙問道:“印老,這回你又找到了什麼線索?” 老印的面頰上露出了慣有的狡黠,他說:“線索倒是沒有找到。

    不過,我卻查清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 我從老印的滿臉自信中确信他此言非虛,于是也跟着咧開嘴笑了起來。

     馮多多表現出了少有的激動,她說:“印老,趕緊告訴我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火麟食盒,頭顱,還有那句口令……這所有的一切,這所有的一切我要立即知曉!” (225) 老印慢悠悠地點燃一支香煙,他撅嘴吐出的煙圈翻滾着升上我們的頭頂。

    當煙圈緩緩分散之後,老印的語氣變得嚴肅不已,他說:“這件事情的開端,都源于1946年大年初二的那場武裝暴亂。

    我離開的這三天之中,用掉整整一天的時候去翻閱關于這場暴亂的原始史料,認真仔細地閱讀了二十幾位暴亂匪首的審訊筆錄,結果發現這些人居然躲過了大年初三的全城大搜捕,全部都藏身在當時的日本人住宅區。

    那名在江岸死掉的段飛同志,當時也跟随暴亂策動首腦藤田實彥一并藏匿其中。

    藤田實彥曾是日本關東軍第125師團參謀長,此人是一位戰争狂,那場暴亂完全是他組織策劃的。

    他領導暴亂分子于1946年大年初四着手焚燒暴亂文件,以免給八路軍留下證據。

    這之後發生了一件極其嚴重的事情,隻是後來的八路軍審訊者由于粗心大意,或者别的什麼原因,他們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我不禁岔話道:“究竟是什麼事情?如果你查閱的那些史料上沒有記載,你又是如何得知這是一件嚴重的事情?” 老印擺手道:“赫子,你先不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