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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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顔色的?你多大了,才一條領帶?” “壓在箱子底下呢,顔色記不太清楚,反正是個海豚圖案的。

    我又不穿西裝,要那麼多領帶幹什麼?” 路依依翻翻白眼,很是蔑視:“拜托,你不看雜志的啊?男人的領帶數目代表他的成熟度!你可以隻有兩身正裝四五件襯衣,不過領帶可是要天天換的。

    ” “這個倒是聽說了,據說辛德勒出來混世界隻有兩件襯衣倒有十幾條領帶。

    ” “嗯,記得不錯,表揚一下——裡面有哪條你覺得喜歡?” 我的目光掃過,最後揀了一條起來,是一條銀色鍛面的。

    “嗯,這次還有店眼光!這條好,襯黑色最合适。

    ”路依依拍拍巴掌,笑眯眯的。

    ” “我那身Armani是棕色格子的。

    ” “好啦好啦,都上大學前買的衣服了,扔掉好了。

    我是說比較襯軍禮服,軍禮服不是黑色的麼?” “預備役中尉,沒有軍禮服的。

    ” “等你升成将軍再穿,配這條領帶。

    ” “你這麼說真讓人不由自主地悲涼,你難道是說等我混成老頭了,就可以戴這條領帶了?” “走吧走吧。

    ”路依依扯我。

    “啊?我還以為你要買了送給我的。

    ”我說。

    “拿靴子來換!”路依依對我比了一個鬼臉。

    “哼哼!領帶便宜!賠本生意不做!” 我們兩個重複着這樣沒内涵的對話,走在陽光下的商場裡,路依依拎着幾個紙袋子,我也拎着幾個。

    周圍空蕩蕩的無人,她在陽光投下的窗格子的陰影間蹦格子,長發發梢綴着銀的米老鼠墜子,一起一落。

     手機短信聲從我口袋裡傳來,這一切的美好忽然都中斷了,我懶洋洋笑着的表情難看地凝在臉上,去口袋裡摸手機,看着路依依蹦得越來越遠,嘴裡”一”,“二”,“一”,“二”地念着。

    “934。

    ” 我幾乎是蹦了起來,把提袋往路依依胳膊上一挂,拔腿向着門口飛奔而去。

    “怎麼啦?”路依依在我背後大喊。

    “緊急集力狂奔。

     路依依應該是愣了一下,然後她叮叮咚咚的高跟鞋聲音跟在我背後追了過來。

     我一頭沖出大門,看見斜刺裡一輛裝備了防彈莊稼的重型軍吉普帶着刺耳的噪音刹在我面前。

    一個人推開車門對我大喊:”上車!”是大豬。

    “上什麼車?” “南浦大橋!南浦大橋!老大派我們小隊支援南浦大橋!”二豬從中信泰富辦公樓入口那邊沖出來,全身野戰裝束,邊跑邊喊,“光纖中繼站被摧毀了,那邊情況頂不住了!” 我根本沒有思考的餘地,被二豬一把推進車裡,随後野戰軍服蓋在我臉上。

     野戰吉普野馬嘶鳴一般發動着,路依依從商場門口跑出來,拎着大大小小的購物袋跑到我們的車邊:“喂,江洋!今晚還吃不吃飯啦?” 大豬已經升起了全部的窗玻璃,我隻能揮揮手,知道喊什麼路依依也聽不見。

    路依依拍打着我們的窗戶,嘟着嘴還在說着什麼,車已經發動了。

    她跟車跑了幾步,終于被抛下。

     我從後窗看出去,空闊無人的南京西路上,一個女孩提着購物袋,孤零零地站在那裡。

     我們還沒趕到江邊,遠遠的就被那景象震撼了。

     一隻足有三層樓高的捕食者,正站在和平飯店的前門處,和平飯店半邊塌着,不知道是不是這東西着陸的時候撞的。

    無數的子彈混雜着輕型反坦克炮的炮彈傾洩在它身上,陣陣硝煙裡,那個巨大的東西收攏蟑螂背殼似的兩片東西防禦身體兩側,巋然不動。

    這是我第一次那麼逼近地看見捕食者,它擁有無數肉質的觸須、蟑螂背殼般的翼,花崗岩一樣的皮膚,一張海葵那樣的”嘴”。

     即使地獄的老大撒旦也不會容忍這樣醜陋的東西生活在自己的地盤上。

    “我靠我真的沒看錯麼?”二豬喃喃。

    “技術部呼叫憲兵部,我們即将趕到江邊。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一隻捕食者降落下來了?”大豬一手打着方向盤,一手持着對講機狂吼。

    “這是你們技術部的事,我們憲兵部怎麼知道?”憲兵部的兄弟也夠橫的,“你們有沒有帶重型武器?把這個東西敲掉再說。

    ” “那是你們憲兵部的事,我們技術部不管!我們是來維修泡防禦發生器的光纖中繼站的,光纖中繼站和備用通路全部都被破壞了!找熟悉地形的人過來,要一個班,帶我們去找斷點。

    ” “一個班?我哪有一個班?我已經動員全部人手帶重武器往那邊集中了。

    你也不用找什麼斷點,斷點就在那個大東西屁股下面,它正坐在上面呢!” “我靠!!!”大豬把對講機往旁邊的座椅上一扔,野戰吉普驟然加速。

    “泡防禦出現過孔洞,否則這東西進不來。

    ”我說。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不過理論上來說,當泡防禦的能源供給出現問題,或者能量密度嚴重失衡的時候,某些區域可能出現孔洞。

    這個東西應該就是在光流轟炸造成孔洞的一瞬間鑽了進來,即便這個瞬間可能隻有零點幾秒,不過以它的速度,已經足夠了。

     它鑽進來直接撲向了光纖中繼站……這些東西的智慧開始令我覺得後脊發涼。

     一個又大又沉的鐵東西砸在我懷裡,我差點翻到座位下去。

    “你搞什麼?”我瞪着二豬。

    “肩扛式導彈,你拿着!”二豬含含糊糊地說着,把一件四聯裝反坦克火箭扔到了前座去,大豬一把撈住背帶,頭也不回。

    “多虧是特備車輛,我們還真帶了重武器。

    ”二豬還是含含糊糊的。

    這是因為他手操一件M4,嘴裡正叼着黑色帆布的槍榴彈子彈帶。

    這個清秀的家夥臉上橫生一股殺氣,還在一件一件地從座椅後面抄出我叫不出名字的鐵家夥來。

    “早知道你們是玩真的,我就不簽軍事服務協議了!” 我話剛出口,大豬就強行刹車,車門也被震開了,我抱着肩扛式導彈一骨碌滾了下去,等我爬起來,大豬二豬已經扛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