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時景如飄風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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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鹄庫騎兵。

    鹄庫人一手使環手刀,一手持盾,盾上再出尖錐,靈活有力,帝莊、帝毋兩位先帝治世年間,黃泉關守軍在這上面吃了不少虧。

    後來武庫司特為黃泉關造了五尺五槍,堪堪與一名矮小男子身長相當,在狹窄山道上亦施展自如,且銳利敏捷,可直攻鹄庫人盾與刀之間的細小空隙。

    麒麟營來勢迅猛,遠遠地見雪粉飛揚,一道銀白向北推進,白光過處,山道上積起了鹄庫的人屍馬屍,半刻不到,第一陣十數列鹄庫騎兵大多被沖潰踏死。

    後面的鹄庫人高聲擾嚷,第二陣迎上前來,麒麟營中又是一聲呼哨,百多條染血的五尺五槍齊齊前指,突入陣中,纏鬥成一片。

     懸樓位于關門以北,正對着鹄庫前鋒兵士的後背,與城上弓弩成夾擊之勢。

     海市單膝跪在懸樓洞口,從腰間摸出一枚鑲水綠琉璃的金扳指,細細端詳過了,又戴在大指上。

    那扳指原是男子用的,她戴來嫌大,便如尋常閨閣女子纏指環般,使綠絲線将它纏過了。

     “穿甲箭。

    ”海市說着,呵了呵弓弦,一手摸出三支鹞子翎穿甲箭,夾在四指之間,拇指将一張六石弓穩穩開滿,瞄向鹄庫第三陣後背。

    “放。

    ” 箭矢如蝗群向鹄庫第三陣中落去。

    鹄庫人料不到後背受敵,一時相互擁塞踐踏,卻又被前後二陣夾住動彈不得,第二陣鹄庫人聽得背後嘩亂推擠,疑是中了伏,心中惶急,兩名小頭領厲聲呼喝,重整了隊型,率衆向麒麟營陣内搏命撞來。

    麒麟營陣前軍士将五尺五槍交疊刺出,絞成一線擋住鹄庫盾牌,紛紛抽出窄刃環手刀砍殺起來。

     “射倒第五陣,咱們替麒麟營打開這條路。

    輪番三連射,我不喊停,誰也不準停。

    ”少年武将低緩地說着,二十一張六石弓無聲地開到滿圓。

     “放!” 弓弦铮铮之聲如疾雨破空,鹄庫人被困在山道上無可回避,南端最前的第三第四第五陣百餘人已被淩厲的箭雨與北方本陣切斷,承受着麒麟營銀色潮水般的沖擊,陣形越來越薄,而那箭矢的雨幕猶不肯停息。

     待到海市喝一聲“停”,那百餘個鹄庫人恰隻剩下最後一排,旋即如同秋末的莊稼似地被麒麟營前鋒刈倒。

     海市耳邊猛然一涼,身旁一名弓手捂着肩膀,地上跌落一支鹄庫人慣用的海東青翎羽箭,顯是受了箭矢擦傷。

    懸樓下的道路早被亂箭與屍體覆蓋,再往北,卻因懸樓朝向所限,是看不見的。

    她冒險探出懸樓洞口向北看去,見鹄庫人本陣中,幾名弓手正向懸樓上亂箭射來,而另有十數名弓手已陣列在前,向步步推進的麒麟營張開了弓。

    而麒麟營此次是為近戰沖陣而來,并無盾牌裝備,眼見得要損失慘重。

     “你們兩個,捉住我的腿。

    ”海市咬咬牙,縮回身體,背向洞口而坐,向近旁的兩名弓手說道。

    她自己卻将三支箭咬在口中,指間又籠了三支,左手持弓,一個仰倒将上身垂到洞外的石壁上,倒懸着向鹄庫本陣中的弓手們連環三箭,均無虛發。

    這當口她早觑見陣中一名弓手身形高大壯碩,盔甲也格外醒目些,想是弓手頭目,便取下牙間咬着的三支箭,勢同流星一氣向那人射去。

    海市用的箭有些講究,先是兩支穿甲,接着是一支放血,意在洞穿盔甲連結之薄弱處,再以帶有溝槽的放血箭頭重創敵人。

    她方坐起身,便聽得哒哒幾聲響,鹄庫人的箭接二連三打在石壁上。

    海市回頭看去,隻見那高大弓手握住喉頭上攢成一處的三支箭,大喝一聲拔出,遠遠雪光裡看不分明,倒見他身邊擁上來的人倒退兩步,抹了把臉,想是被噴了滿面的血。

     海市趁亂再倒懸下身子,也管不得亂箭橫飛,倏倏連發,鹄庫陣中的弓手相繼應聲而倒。

     “方大人!”懸樓上兵士呼喊起來,聲音惶急得,竟都破了。

     她視線一轉,一支箭正破空而來,轉瞬即到眼前,避無可避,連埋在三棱箭镞中的血槽皆曆曆可見。

     她死死睜大了一對明麗的眼睛。

     懸樓上弓手們自上俯瞰下去,隻能看見海市一芽尖俏的下巴颌兒仰着,那箭卻牢牢釘在她倒懸的面孔上,箭杆嗡鳴着震顫不已。

     此時麒麟營前鋒已撞入鹄庫本陣,步兵随後一擁而出,不過丈把寬的通路上登時人馬蠕蠕地纏殺成一片,而陣中那放箭的青年男子,卻依然踏着馬镫長身立于鞍上,向懸樓上望了望,才縱身下馬,立即有人将先前死去的弓手頭目屍體擡了過來。

    那青年伸手揭去死者的戰盔,握住死者一把金發,抽出佩刀砍下頭顱,将那頭顱送到眼前,親吻再三,卻聽見身邊親随喊叫,擡眼一瞥,忙将手中環手刀囫囵揮舞,铿地擋下一支海東青翎的長箭來。

    山崖上那倒懸着的褚國弓手臉上長箭已然不見,再細看方才格開的箭,正是他自己先前射出的那一支。

    想是那褚國弓手生生以牙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