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将軍白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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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異議,再好不過。

    傅大人以太常卿的身份上書陛下最為适宜,臣等願一并聯名。

    ”定權笑道:“我朝以禮儀立邦,萬般諸事,皆要倚禮從之。

    諸位居此位,可謂國之砥柱矣。

    衆多事項,還是要仰仗諸位。

    ”衆人忙還禮不疊,定權已一笑起身去了。

     待得諸事真正安排妥當,顧思林已于京郊整頓駐紮。

    隻待得皇帝宣召,便攜軍入城。

    太子亦是一早前往東宮,是日寅時便起,易服聽诏,承了金辂前往外城的北落門。

    其時旭日方升,還不算溽熱。

    隻是太子今日代帝親迎,又要預備告廟,穿着的是全副衮冕,羅衣羅裳,中單蔽膝穿得層層累累,又有革帶,玉佩,大绶加在腰上,還戴了一柄配劍,便是走動也嫌累贅。

    此刻立在城頭,片刻間便汗流浃背,一旁内侍不住為他拭擦額上汗珠,一面等候将軍進城。

    定權行至雉堞之前,向下望去,隻見齊王趙王各俱甲胄,踞于馬上,千餘禁軍壓後,百官分立兩側,雖越千人,卻隻能聞樹頂蟬噪,林間鳥啼,再無半毫其它響動,當真是堂皇威儀之至。

     他立于千萬人之上,卻隻覺危欄難倚,高樹多風。

    皇帝一面裡大力嘉獎顧思林,敕令太子親迎,給足了自己顔面;一面又令親藩在郊迎時統領衛軍,一發将本已紛擾的朝局攪的更是渾沌不堪。

    衆所周知,本朝親衛軍中号稱上十二衛的金吾左右衛、虎贲左右衛、羽林左右衛、神策衛、天策衛、龍骧衛、鳳翔衛、豹韬衛、飛熊衛雖名由皇帝委任的四位侯、伯、驸馬帶領,其實便屬皇帝本人親統。

    而府軍前後衛、府軍左右衛、武德衛、武威衛、廣武衛、興武衛、英武衛、神武衛、雄武衛、振武衛、宣武衛、鷹揚衛、骁騎衛、天長衛、懷遠衛、崇仁衛、長河衛、旗手衛、鎮南衛、義勇衛這由京軍衛管轄的二十二衛所中,有七衛的指揮使是李柏舟任職樞部及中書時親自簡拔,與齊王關系頗密。

    此次郊迎所用的鷹揚、骁騎、天長、懷遠皆不在這七衛當中。

    若是齊王借機順理成章再掌握了這四衛六千人,則京軍衛近一半都也落入了他的手中。

     定權放眼望去,文臣群中可見一片朱紫之色,冕上的白珠九旒在眼前蕩來晃去,根本瞧不清那張張低垂的臉孔。

    想起張陸正等人轉報他的省部間種種暗湧潮動,衆人揣測紛纭,舉棋不定的情态,此刻也隻得暗自歎息。

    皇帝最終是肯将這四衛一分為二,使二王共領,總算使他稍舒了口氣,至少今日郊迎後,趙王天長、懷遠二衛的兵符還可及時讨還。

    ——儲副不将,是本朝祖制,開國伊始便有朝臣進言,道“儲副之位,止于侍膳問安,不交外事”,又言“輔軍監國,自漢至今多出于權宜。

    ”是故自己手中,除東宮衛數百人,再無可直接調度的軍隊。

    李柏舟之後的樞部盡入他人掌握,為人作嫁的怨念也再一次不合時宜的湧上心頭。

     城上侍者見太子筆直而立,翹首前望,哪裡知道他的紛繁心事,陪笑道:“将軍車駕未至,殿下先坐着歇息片刻吧。

    ”見太子回頭瞪了自己一眼,立刻緘口噤聲。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方有人來通禀道顧将軍已至郭下,定權急令使臣去頒布教旨,令将軍即刻入城。

    不出片刻,衆人便先瞧得煙塵半天,感知腳下地動。

    遠遠望見數百軍士,托着數騎前來。

    兩側的大纛也愈來愈清晰,一列的幾面為特近榮祿大夫、左柱國、太子少保、武德侯顧、一列的幾面為樞部尚書、長州都督,承州副都督、鎮遠大将軍顧。

    定權見旌旗獵獵,迎風翻飛,漸行漸近,便動身下城。

    齊趙二王見他下來,忙也下馬,侍立在他身後。

    此時鼓号齊響,樂聲震天,顧思林已臨城下,下得馬來,單膝下拜向定權道:“臣顧思林參見殿下。

    ”他甲胄在身,按制本不需行跪拜禮,定權忙伸手托了他起來,道:“大司馬請起,将軍勞苦功高,陛下特命我等在此迎候将軍。

    ”顧思林忙又謝過皇帝天恩,方向二王行禮。

    齊王還禮笑道:“舅舅可折殺我們了。

    ” 定權已有四五年未與國舅謀面,此刻上下打量,隻覺他較自己記憶中已老了許多。

    顧氏一族的容貌本都頗為漂亮,先帝曾有戲言道:“芝蘭玉樹,皆出其庭。

    ”定權的容貌便有六七分像母舅的樣子,是以顧思林将兵,未免清俊有餘,威武不足。

    當時他以帶刀散騎舍人的身份初入地方行伍,人見他面容俊雅,又出身戚族,不過面上礙着他是宰輔之子,甯王郎舅,心内卻多有輕慢,背後給他取了個诨号叫“馬上潘安”。

    如今雖仍在馬上,卻是安仁已老,眼中面上,頗現風霜。

    定權心下悲傷,卻不動聲色,向二王下令道:“請将軍策馬入太廟。

    ”二王遂行軍令,将顧思林帶來的軍士安排在城外,自領着四衛簇擁着太子辇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