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兄弟獄中三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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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松了口氣:“又要殺你?又拿螺絲刀?” 此時趙紅兵用自己的大拇指關節狠力一按騰越的虎口,騰越手中那件東西終于脫手了。

    趙紅兵來不及看他手中究竟是什麼東西,用盡渾身的力氣朝騰越的背後就是一拳。

    騰越一聲悶哼,疼暈了。

    趙紅兵朝着騰越相同的部位又是一拳,騰越這次連哼都沒哼,渾身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然後像是一攤爛肉一樣,趴在了鋪上,一動不動。

     所長也笑了笑,繼續輕聲細語:“甭管你在社會上是大哥還是二哥,都是渣滓,隻不過你是大一号的渣滓。

    我這裡,是專門收拾渣滓的地方。

    我今天叫你來,跟你說話,不是把你當渣滓看,是把你當人看。

    不管是誰來了我這兒,都是人。

    你是人,騰越也是人,那個被你踹斷了三根肋骨的,叫什麼來着……” “我早有防備,以前在部隊的時候,學過些拳腳。

    我說了他要殺我,你不信,我隻能自己保護自己了。

    ” “怎麼就這麼巧呢?他自己剛說有人要殺他,你就犯了事進了看守所。

    然後,你們居然還在同一個号子裡,再然後,你倆就聯手傷人。

    ” “差不多。

    ” “真正的社會渣滓在逍遙法外。

    ” 騰越當然也知道大家都在想什麼,長歎了一口氣說:“吞火堿也沒那麼容易,就算是你下定了決心,可你分量掌握不好,還是白扯。

    當時我們監獄裡有個哥們兒,特别實在,一口氣吃了一大塊火堿,結果,監獄裡的大夫來了的時候,人都死了。

    再說,現在有人造食道了,就算是你又吞了火堿,也出不去喽!” 二東子悠悠地說:“神秘現象,國家來了不少專家,根本沒法解釋!” “出去了,就有自由!懂不?”騰越說。

     所長笑了:“害臊?知道害臊你還進看守所。

    ” “發生了什麼事兒啊?”刀哥趕緊問。

     所長又盯着趙紅兵的眼睛看了半天,然後搖了搖頭,說:“你是我這麼多年來,見到的最奇怪的犯人,也是最神通廣大的犯人。

    你的身上,有太多我不明白的事。

    刑具絕不能摘,摘了刑具,你說不定得犯多大的事。

    ” 任何的逆境中,趙紅兵從沒放棄過求生的欲·望。

    而且,他從來沒想過依靠别人求生,隻想依靠自己求生。

     所長再次打破了沉寂:“我現在有點信他是想殺你了。

    你告訴我,他為什麼想殺你?” “看你長的就看得出來。

    ”二東子若有所思。

     “他希望我到時候别插手。

    所長,我制止犯罪,算見義勇為不?算立功不?能減刑不?” “對,因為他禍害了好幾個從農村來的黃花閨女,這些姑娘敢怒不敢言,我老劉頭隻能為社會除害了。

    你們不抓他也就罷了,居然還抓我!你們應該送我面錦旗!他這樣的社會敗類,你說他該不該打?該不該被抓?” 二東子神秘兮兮地說:“你們聽說了沒?我們那修公路的事兒?” 可趙紅兵和劉海柱看了看裝聾賣傻的二東子,忍不住再次放聲大笑。

    倆人的笑聲被管教的呵斥再次打斷了。

    伴随着管教的呵斥,鐵門開了。

     “操,槍管牛逼啥?我們那時候的管子才叫真牛逼!那時候,社會上牛逼的都是管子!胸前挂着根塑料管子的最牛逼!” “他怎麼說的?” “你知道管子隊從哪兒出來的嗎?全是從監獄和看守所出來的!十多年前,國家有了保外就醫的政策,監獄裡治不好的病人,隻要不是殺人放火的罪名,就全都放出去就醫。

    這個政策可真是好政策,我們這些判了幾十年大刑的人,全都有了方向。

    可是問題來了,腿斷筋折的病監獄裡都能治,想傳染上個肝炎什麼的,又沒途徑,這時候,就有人想出了新辦法。

    當時監獄裡搞衛生的時候經常能用到火堿,火堿這東西實在是厲害,隻要遇見水再到了肉上,那肉是立馬烏黑一片。

    要是吞下去,食道立馬就爛了。

    我們監室就有一個人,偷着藏了一小塊火堿,然後,偷偷地吞了下去。

    ” 終于,所長發話了,滿聲慢語地。

    所長問:“戴着手铐腳鐐還能把人給打成那樣,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 “獸醫先生吧!”二東子說。

     “你們以前在外面有仇嗎?”所長問。

     劉海柱沒有趙紅兵那麼好的耐心,被所長給盯煩了。

     “快說,說來聽聽。

    ” 臨熄燈前,騰越又開始了高談闊論。

    他高談闊論的内容無非就是兩個方面:一、像是偉人一樣,臨死前緬懷一下自己的英雄事迹;二、發洩自己對社會的不滿。

     “胸前挂根管子?這是啥幫派啊?” 所長盯着趙紅兵的眼睛,一語不發。

    趙紅兵也盯着所長的眼睛,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微笑。

    兩個男人,就這樣面對面地對視着,足足兩分鐘。

     “沒錯。

    ”劉海柱說得鎮定自若。

     “你是!”所長突然擡高了音量。

    這是趙紅兵第一次聽見所長這麼大聲地說話。

     一分鐘後,幾個管教手持電棍沖了進來。

     “的确是大俠,能為了朋友進看守所,這樣的膽量和氣魄,能算得上大俠。

    ” “你們在裡面結的仇?” 騰越馬上就恢複了冷靜,他的嘴撇了撇,露出了陰險的笑容。

     “不是螺絲刀,是眼鏡腿。

    ”趙紅兵用戴着鐐铐的雙手指了指落在了鋪上的眼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