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兄弟獄中三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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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打斷了他:“我也要跟你說兩件事。

    首先,那些姑娘都是從農村來的,很多都不懂法,被那老闆連哄帶騙再吓唬,誰敢報案啊?誰好意思報案啊?其次,我不是冒充大俠,我就是大俠。

    ” 二東子一邊跟騰越聊着天,一邊給趙紅兵綁着綁腿。

     刺耳的警鈴又響起了,趙紅兵擡頭一看,是張國慶按的警報。

     “算你猜對了一半,是醫,但不是獸醫。

    ” 騰越這句話說完,整個看守所都鴉雀無聲了。

    沒有失去過自由的人,永遠都不會知道自由的可貴。

    而看守所裡這群已經失去了自由,又會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内沒有自由的人,自然明白自由的意義。

    可能所有人都在盤算着:如果給我自由,讓我失去終生吃飯的權利而且脖子上還挂着一根管子,我願不願意。

     劉海柱說:“你别這麼看我,我害臊。

    ” “我哪裡奇怪了?” “我會趕車!我不太跟人說話,就愛跟牲口說話。

    ” 管教撿起了眼鏡腿。

    這是一根磨得無比鋒利的塑料眼鏡腿,其鋒利程度堪比刮刀,如果這個東西直接紮在了心髒上,那是非死不可。

    看守所裡明文規定着,金屬框的眼鏡必須要沒收,連皮鞋裡的鐵鞋弓子也要給拆出去,可是對塑料框的眼鏡卻沒有明文限制。

    天知道騰越從哪弄來了這麼一根眼鏡腿,居然還磨得如此鋒利。

     趙紅兵笑笑,不知道該怎麼接茬兒。

     “我說是不是有人想要你殺了趙紅兵,他說是。

    ” 二東子插話:“難道全是撸管子的?一群人,成天啥也不幹,成天撸管子,就比誰撸的次數更多,射得更遠……” 二東子默不作聲地給劉海柱纏,劉海柱嘴裡絮絮叨叨地罵:“這幫癟犢子,除了給他爹戴這玩意沒别的本事,等我哪天出去,我非把他們一個個的都掐死!”說着,劉海柱還在不停地抖自己的手铐。

     “不知道。

    我隻知道我是在正當防衛,正當防衛不判刑。

    ” 所長繼續直視着趙紅兵的眼睛,半晌不語。

    所長不說話,趙紅兵也就盯着所長的眼睛看。

    這兩個男人,似乎并不是警察和犯人間的關系,卻像是生意場上的對手。

     東北農村,通常都把敲寡婦門的爺們兒稱之為“獸醫先生”,近些年,似乎很少聽見有人這麼說了。

    聽得懂的人都在哈哈大笑,姚千裡當然不懂是什麼意思。

     趙紅兵使了個眼色,低聲說:“以後我們要是打輸了,你按警鈴。

    要是我們正占便宜呢,你别瞎按,你還得擋着别讓别人按了。

    ” 姚千裡說:“哪個字不認識你問我,但你就是不許出聲!我心髒不好。

    ” 刀哥咧着嘴問:“那食道什麼時候能好啊?得多長時間?” “我是人醫!醫院裡開救護車的!” 所長沉默了半晌,沒說話。

    劉海柱看得出來,所長雖然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是顯然是大大地吃了一驚。

     二東子在胡侃,姚千裡則在照顧手腳活動不便的趙紅兵吃飯。

     騰越的第一聲慘叫過後,老曾就坐了起來,騰越的第二聲慘叫過後,老曾也是一聲慘叫,又趴了下去。

    他被劉海柱一拳擊中了後腦。

    憋了兩天氣的劉海柱出手也不輕,連續三拳的組合拳,拳拳擊中老曾的頭部。

    老曾頓時眼冒金星,蒙了。

     “知道,打了飯店的老闆。

    ” “你應該知道我是怎麼進來的吧。

    ” 和性命相比,加刑算什麼? “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刀哥說。

     “吞下去以後,這人馬上就捂着胸前疼得滿地打滾,嘴裡釀着血沫子,嗚嗚地喊,也聽不見他說啥。

    這下管教也不知道是出了啥事,監獄的大夫也不敢給看,沒辦法了,隻能送到醫院救治。

    到了醫院一看,完了,食道被燒壞了,再也接不上了。

    隻能在食道上切個口,然後再在食道上接個管,管上面再放個塑料漏鬥,平時的營養液什麼的都從裡面灌進去。

    還有牛逼人物,饞酒了就往裡面灌酒!這些胸前挂着管子的人,就叫管子隊!” “大俠?”所長樂不可支。

     所長笑了:“呵呵,我也希望你是正當防衛,但是你,要跟我說實話。

    跟我說實話,我自然會給你個公道。

    但是如果你總有隐瞞,我恐怕也幫不了你了。

    ” 二東子說這句“綁完了”的聲音實在太大,連趙紅兵都沒聽見“嗒”的一聲。

    二東子在趙紅兵的手上連掐了兩下,又摸了一下趙紅兵的手铐,說:“還不趕快謝謝我?” 二東子回鋪睡覺了,趙紅兵也睡下了,兩隻手,塞進了被窩裡。

    在被窩裡,趙紅兵确定:自己的手铐确實是開了。

    趙紅兵長長地舒了口氣,雖然他的腳鐐還沒開,但是隻要雙手能活動,他就确定能制住騰越。

    而且,劉海柱的手铐自然也開了,憑劉海柱的本事,收拾老曾也是不在話下。

     “對,我和他以前也認識,所以他跟我直說了。

    ” “你心髒不好?我還高血壓呢!要麼給你請個先生來給你紮古紮古病?可能給你紮古嗎?這是看守所,你都來了這了,就别挑那麼多了。

    ”二東子說的話的确是農村裡最經常說的土話,像是“先生”、“紮古病”這些詞彙,城裡人很少說。

     “我想要看病那容易啊,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姚千裡洋洋得意。

     “好?一輩子都好不了,管子挂一輩子!走到哪兒就挂到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