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造夢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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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号裡的确太平了,他真沒法了解這号裡的曆史。

     “法律能援助我?法律是援助你們這些有錢人的,那些律師,也都是給你們這些有錢人打官司的。

    ” 正在趙紅兵煩悶的時候,管教敲門,把趙紅兵叫出去了。

     “我啊,買彩票。

    ”中年男人有點不好意思。

     “4兩。

    ” 看守所一向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不停地有人被宣判,要麼執行死刑,要麼被下放到勞改隊,要麼當庭釋放。

    隔段時間,就會集中宣判一批。

     “面熟是肯定的,我和你大姐一個單位上了30年班,你參軍前我就認識你。

    ” 第三件事:老海的老婆忽然查出得了乳腺癌。

    現在城市裡上班的得病都沒錢治,何況老海這樣一個農村家庭?在北京做個手術,還沒等化療呢,老海補助的幾萬塊錢就花沒了。

    還好,老海有個争氣的兒子,一直讓老媽在北京住了三個月院。

    這三個月院住完,兒子畢業後幾年的積蓄也花光了。

    此時,又發現,老媽的癌症擴散了。

     一直勸小李子的那個中年男人走過,趙紅兵順手給了他一支煙。

    趙紅兵覺得這個中年男人心腸不錯,而且看起來也比較有素質,如果不是兩個人的鋪位離得比較遠,趙紅兵早就跟他搭話了。

     但是,身邊的親朋好友又會編織另外一個夢想,讓你繼續前行。

    久而久之,我也學會了給自己造夢。

    沒夢想,沒未來,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馬三是誰啊?就叫馬三啊!” 管教也被噎住了:“那你說幹啥吧!” “對,對,對,想起來了。

    ”趙紅兵是真想起來了。

     姚千裡看到趙紅兵在盯着他看,吓得手足無措,想埋頭吃飯,還不太敢,不知如何是好。

    趙紅兵冷哼一聲,扔下了飯盒,到鋪上坐着去了。

    姚千裡渾身哆嗦,看樣子是想說話,還不敢。

     “吃啥喝啥我用得着找你啊?”趙紅兵最看不起這種手裡有點權力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管教了。

    平時雖然管教不跟趙紅兵作威作福,可趙紅兵就是看他不順眼。

     “查獲了多少?” 趙紅兵其實離開監獄的時間并不久,沒幾年。

    可是他卻覺得,就在這過去的幾年中,社會實在是瞬息萬變,犯罪也是越來越新鮮。

    今天在這鋪上躺着的這些,起碼有一半是以前聞所未聞的嫌犯:比如拿女網友裸照勒索的,比如盜取銀行卡密碼的,比如放藏獒咬人的,比如販賣海洛因的。

    以前趙紅兵在監獄裡時,幾乎所有的獄友都是“盜”、“搶”、“花”、“殺”、“鬥毆”這幾個罪名,如今這些罪名,似乎已經都OUT了,即使沒OUT,犯罪手段也更潮了。

     讀小學、初中、高中時,家長總教育我:如果你考上了大學,那麼你這輩子就有着落了。

    似乎考上大學,人生的奮鬥就該結束了。

    當我千辛萬苦考上大學準備放手大玩一場的時候,卻發現,人生的奮鬥還遠遠沒有開始。

    先不說别的,各個等着抓我補考的老師就是橫亘在面前的一座座高山。

    這些高山,都得一個一個地去翻。

     “是。

    ” “我出去以後,再買彩票就小買了,不圖别的,隻要把我以前輸的赢回來了就行了。

    ”中年男人喃喃自語。

     像是趙紅兵這樣的人,的确在号子裡屬于特殊人物,但是這管教還從沒見過這麼霸道的特殊人物。

     錢三的馬仔那個小痞子被判一年,看來應該是要留在看守所服刑了,不必下放勞改隊了。

     趙紅兵發現這個老海的确和别人不一樣,也和别的毒販子不一樣。

    他幾乎從來不主動跟任何人說話,也從來沒有任何人給他卡上打過錢,他一直連煙都沒有。

    而且,看樣子他也不吸毒,看守所裡那些難以下咽的飯菜,他吃得津津有味。

     “會計!”中年男人繼續微笑着,“以前的确是出納,現在早當會計了,還是科長。

    ” “三次。

    ” 詐騙罪老七被判四年。

     爺倆兒給她送完葬,又欠了鄉親一大筆錢,兒子回到了北京繼續工作還債,老海回到家看着荒蕪的農田望洋興歎。

    老海除了能認識幾個字教點小學生外,幾乎什麼農活都幹不了,以前家裡的農活全是老婆一個人幹,如今老婆沒了,這地也沒法種了。

    老海幹脆把地全包了出去,一個人跑到了北京。

     趙紅兵回到号子裡,跟大家說:“不服的,可以上訴,剛才管教說了,好好寫材料,都有機會。

    ” 趙紅兵再一回頭,看見姚千裡也在盯着他的溜肉段。

    趙紅兵一見到姚千裡就氣不打一處來,放下了筷子,盯着姚千裡看。

     在火車上,這表兄弟對老海的遭遇深表同情,在市裡的火車站下車以後,這表兄弟倆給老海留了電話:你是我們的老師,你兒子又是我們從小一起玩到大的,你現在處境這麼差,有事兒就給我們兄弟倆打電話,我們怎麼也得給你個活路。

     “賺了多少錢?” “你咋不早說啊!”趙紅兵有點不好意思了。

    趙紅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