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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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中最深刻的是韓炳的媽媽,那個頭發花白、看起來的年齡遠大于實際年齡的一個中年婦女。

    她那撕心咧肺的哭聲始終萦繞在二狗的耳邊。

     “還我兒子!”韓炳的媽媽那雙滿是老繭、被凍裂了口子的雙手抓住了剛剛走進教室的葛老師的領口。

     “你兒子是我們班學生殺的,又不是我殺的”葛老師依然是那種潑婦的表情,對這樣讓人心碎的場面無動于衷。

    當時班上很多女生看見這個可憐的媽媽,都忍不住落下淚來。

     “還我兒子!”已經失去理智的韓炳的媽媽依然用嘶啞的嗓音重複着着一句。

     “你再抓我,我就找校警了!”葛老師真是鐵石心腸,二狗至今佩服不已。

     “還——我——兒——子”韓炳的媽媽已經沒力氣再喊了,抓着葛老師的領口身子癱了下去。

     “松開”葛老師看樣子火很大,拉開了韓炳的媽媽的雙手,氣沖沖的走了教室。

    韓炳的媽媽則躺在了講台上抽泣,班裡的幾個女生把她扶了起來,送了出去。

     從韓炳的媽媽剛進教室,二狗就認出她是在鐵路工人文化宮前賣瓜子的老太太,以前一直以為她至少有50歲,沒想到她的兒子才15歲。

    事後知道,韓炳的爸爸去世的早,韓炳的媽媽又沒什麼文化,隻能在鐵路工人文化宮前擺一個賣瓜子的小攤,每包瓜子3毛錢或者5毛錢這樣一分一毛的賺錢供韓炳讀書,韓炳就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如今,韓炳死了。

     從那以後,再也沒有見到韓炳的媽媽在鐵路工人文化宮前賣瓜子。

    直到三年多以後的一個端午節,正在上高三的二狗騎自行車路過另一個電影院東風劇場時又看見了這個老太太,她坐在馬路牙子上,頭發已經全白了,很淩亂,臉上已布滿皺紋,瘦小枯幹虛弱的很,看起來至少有60歲。

    手裡拿着一根木棍,木棍上挂着幾個紙做的葫蘆。

    我市的風俗就是端午節家的窗戶上都要挂個葫蘆。

     “阿姨,多少錢”二狗停下自行車問 “一塊錢一個”韓炳的媽媽說話的時候都沒擡起那渾濁的雙眼看二狗一眼 “一共多少個,我全買了”二狗拿出了早上媽媽給的10塊錢午飯錢買下了7個葫蘆。

     “孩子,找你的錢”韓炳的媽媽找了3塊錢給二狗,二狗看見她的嘴角挂着一絲微笑。

     二狗拿了葫蘆騎上自行車,心裡沉沉的、酸酸的。

    韓炳欺負人的确是不對,但他是要需要付出生命為代價嗎?扔下他那白發蒼蒼的老母親就這樣撒手走了?因為這點小事死在他那本應最美好的少年時光,值得嗎?而光輝呢?這個總是憨笑的農村孩子,由于殺人時已滿16周歲進了看守所,在看守所7個月後就被其它犯人打死,隻比韓炳晚死了7個月,同樣為此事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世界就是這麼奇妙,有的流氓打打殺殺一輩子,到了40,50歲還活的好好的。

    而有的人一輩子隻打了一架卻死了。

    韓炳和光輝誰該死?誰都不該死!二狗認為,如果此事一定要有一個人應該承擔責任去死的話,那二狗甯願去選擇那個潑婦般的班主任葛老師。

    并不是因為二狗對這位老師有偏見或者這位老師曾經給過二狗小鞋穿。

    相反,由于二狗的學習成績一向不錯很受這位老師器重。

     二狗認為該死的是這位葛老師的原因是:孩子們眼中,老師是神聖的、是極具公信力的、是很少出錯的法官。

    而當孩子們出現了問題需要去等待老師去裁判時,該老師失去了應有的公正與耐心,使光輝受到了太大的委屈無處傾訴,隻能選擇自己解決,從而釀成血案。

    而韓千則是由于該老師的縱容才敢“把鬥毆進行到底”,使他的堂哥死在了幾千人的眼前、冰冷的學校操場。

     兩條如花的生命就此凋謝,其中的一個就是在随後的幾年中被下屆下下屆的同學們口中稱為“學校建校百年以來最大的流氓”的“臭名昭著”的光輝,那個憨厚樸實總是憨笑着對二狗說:“二狗,吃餅嗎?我媽媽烙的餅”的光輝。

     心酸,淚下。

     和本文内容無關的事情到這裡講完了。

    二狗之所以講這個故事是想說:1,該死的人總是不死,不該死的人卻早早死去,這是天意嗎?2,人在犯了錯以後,受到更大懲罰的可能是他的爸爸、媽媽和那些愛他的人。

    3,或許有的善良或曾經善良的人由于種種原因成為了人們口中十惡不赦的惡棍。

    4,在某些人變為惡棍的過程中,一些看似正派的人士本應該為其承擔責任,是逼良為娼。

     接下來的幾十萬字中,将出現幾個曾在祖國南疆的老山前線上為保護祖國的領土和人民浴血奮戰、在潮濕的貓耳洞中度過自己戰鬥的青春、在越南鬼子的隆隆炮聲中奮勇殺敵的幾個退伍兵。

    退伍幾年後,他們的三棱刮刀和雙管獵槍轉過來對準了自己曾願付出鮮血和生命為之保衛的人民,這又是為什麼? 這幾個人和所發生的事情中,或許還有光輝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