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跳廟破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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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比二鼻子還饞,吃酸菜都等不及回屋,非得在這金洞裡吃。

    ” 二鼻子被張保慶搶白了一通,意識到自己的話站不住腳,嘴上卻不肯服輸:“啥都跟你親眼看見了似的,你咋知道不是酸菜?不是酸菜這缸裡頭還能是啥?” 張保慶也是胡猜,多半是馬匪把人大卸八塊放在缸裡腌上,膽敢從洞中盜金的都是這個下場。

     兩個人誰也說服不了誰,都覺得自己說的對,決定打開缸蓋一探究竟,瞧瞧裡邊到底裝了什麼東西,合力将缸蓋揭去,“咣當當”一聲大蓋子掉到地下,與此同時一陣嗆人的酸味彌漫開來,濃重的味道直沖腦門子。

     哥兒倆捂住鼻子,抻長了脖子借火光觀瞧,缸裡晃晃蕩蕩半下子黑水,既不是死人也不是酸菜,分明是半壇子老陳醋,再揭開另一個缸蓋,裡面也是多半缸老醋。

    菜瓜也好奇地湊上前來,三個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好似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馬匪挖出的金洞中為何會擺放兩缸老醋? 二鼻子一邊吸溜着鼻涕一邊說:“相傳馬殿臣是山東人,原來山東的也這麼能吃醋!” 張保慶也挺納悶兒,沒準馬殿臣就喜歡拿大蔥蘸醋吃,這馬匪的口味都不好說,可也不至于把醋放在金洞之中,出去再喝不成嗎?轉念一想,如今他們仨沒糧沒水,真要是有兩口醋喝,說不定關鍵時刻可以救命。

    醋這東西和酒一樣,沒個壞,隻要保存得當,年頭越久越醇厚,随即抄起缸沿上的狍子皮水囊,一人一個灌滿了帶在身邊,繼而進入前方的洞穴。

    天坑大宅下的洞穴,約有半個足球場大,洞壁平整異常,挖金的坑道貫穿而過,壓低火把往下一照,洞道裡是一節節向下的石階,黑咕隆咚不知還有多深,陣陣陰風撲面而來,吹得火把上的火頭亂跳,忽明忽暗煞是詭異。

    三個人不敢大意,繞洞穴中轉了一圈,發現周圍鑿有壁龛,内嵌七級浮屠。

    整個洞穴總共九個壁龛,九座寶塔。

     張保慶暗暗稱奇,馬匪大宅下的洞穴中居然有九座寶塔,難不成把這兒當成了佛堂?他用袖子抹去其中一座塔上的積灰,頓覺金光耀眼,閃目觀瞧,寶塔乃金磚所砌。

    當年的關外迷信之俗甚多,相傳金子多了會跑,造成寶塔可以鎮住。

    九座七層寶塔,皆為一丈多高,從塔底到塔尖全是金的,讓火把的光亮一照,好不動人眼目。

    三人恍然大悟,馬殿臣号稱關外金王,他的天坑大宅中卻沒有半點兒金子,原來造了九座金塔埋在此處! 5 話說張保慶和二鼻子、菜瓜兄妹在後堂屋發現了馬匪挖金脈的大洞,決定進入其中一探究竟,見到洞中有九座金塔,明晃晃奪人的二目,别說趁這麼多金子,世上又有幾個人見過這麼多金子?三個人都看傻了,這是真正黃澄澄的金子,九座金塔得用多少金磚?怪不得馬殿臣有金王之稱,當真是富可敵國,想見是在天坑下找到了大金脈,這麼多金子全是從金洞中挖出來的!火光映襯之下,三張臉上都籠罩了一層金色,仿佛癡了一般。

    過了半晌,二鼻子才想起動手去摳金磚。

    張保慶見二鼻子先動上手了,他也不肯落後于人,忙将火把交給菜瓜,伸出兩隻手拼命摳金轉。

    兩個人忙乎了半天,金塔紋絲未動,他們頭上可都見了汗,好懸沒把手指摳斷了。

     二鼻子賊起飛智,一瞧用手摳不下來,當即拔出柴刀,去撬金磚的縫隙,奈何一時半會兒撬不動,急得他上蹿下跳,眼都紅了,恨不得撲上去啃一塊金子下來。

     正當他們焦躁之際,忽聽背後一聲嘶吼。

    三人心中一凜,剛才隻顧尋找馬匪的金子,沒想到要命的冤家尾随而至,急忙轉過來頭來一看,三五隻猞猁已經進了洞穴。

     張保慶和菜瓜魂飛天外,大驚之下掄起火把,阻擋撲咬而來的猞猁。

    二鼻子仍不死心,一邊揮動火把驅退猞猁,一邊還在跟金磚較勁兒。

    說起這山中的野獸,二鼻子和菜瓜可比張保慶熟悉多了,深知這群惡獸一路追至此處,絕不會善罷甘休,這洞穴雖大,内部卻十分空曠,沒有周旋的餘地,想和之前一樣脫身絕非易事,僅憑手中火把也抵擋不了多久。

    經曆了多少艱險才找到天坑大宅下的九座金塔,哪怕隻帶出去一塊金磚,下半輩子也不愁吃喝了,猞猁偏在此時追到。

    金子再值錢,那也得有命受用才行,二鼻子眼看到手的橫财打了水漂兒,隻好咬了咬牙将心一橫,猛掄火把擊退沖至近前的猞猁,招呼菜瓜和張保慶,跌跌撞撞逃入了深處的金洞。

     馬匪挖金脈開鑿出的洞道内寬外窄,洞口勉強可以容下一個人,猞猁無法一擁而上,最先探進頭來的,讓二鼻子一柴刀招呼到了面門,在慘叫聲中退了出去。

    狹窄的洞道使火把光亮陡增,其餘的猞猁懼怕火光,一時不敢再往洞裡鑽了。

    三人方才松了口氣,但也知道猞猁必定守在洞口,出去躲不過一死,隻好打起精神往金洞深處走,找尋别的出路。

    漆黑狹窄的洞道兩邊用木柱做了簡單支撐,隔幾步放置一盞油燈,均已油盡燈枯,沒有一盞點得起來。

    洞壁鑿痕累累、凹凸不平,地底岩層的一道道裂隙從頂部延伸而下,有的寬有的窄,在火光照耀之下,裸露的岩層中金光熠熠,尚有些許殘餘的岩金,可都是成不了形的金礫子,還不夠塞指甲縫的。

    挖金的馬匪當年在洞道中進進出出無數次,不可能還有落下的狗頭金,洞道盡頭卻保不齊仍有些沒挖完的金脈,當下加快腳步往前走,越走越覺得這個金洞太深了,似乎永遠走不到盡頭。

     張保慶見火把隻能照明身前幾步,周圍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隐隐覺得這條路兇多吉少,他不想吓到菜瓜,低聲對二鼻子說:“生來反手的土頭陀沒準會妖法,他和馬匪分贓不均,借跳廟破關的由頭,把馬殿臣連同手下诓到這個金洞中,趁機下了殺手,沒想到冤魂纏腿,自己也被吓死在了擺放紙人的堂屋,這報應來得也太快了!” 二鼻子說:“馬殿臣和土頭陀的為人,我也隻是聽說,反正按老輩兒人所言,他們二人是一個頭磕到地上的八拜之交,就跟劉關張一樣,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況且土匪之間最講規矩義氣,誰敢窩兒裡反,大家先得聯起手來弄死他。

    再說土頭陀也不會妖法,他是從小跟了個盜墓偷墳的師傅,會看地脈,馬殿臣在山裡挖出的金子,全憑土頭陀指點。

    你想想,他如果是個貪财的人,又何必将金脈指給旁人?” 張保慶仍有不解之處,又對二鼻子說:“有句話之前我就想問,既然土頭陀會看風水找金脈,為何還跟他師傅住在墳洞裡,衣服都是穿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那不是吃飽了撐的嗎?随便挖一塊狗頭金出來也夠師徒二人過上好日子了啊?” 二鼻子說:“那你是有所不知,天下人都知道關外金子多,可是你瞅瞅,咱附近這幾個屯子裡有誰是淘金的?那是因為淘金比上山打獵險難百倍,尤其是在過去,到老金溝裡下苦的人,或是幹活兒累死,或是半夜讓狼掏了,好不容易挖到金子,下山途中讓土匪打了悶棍的也大有人在,枉死的不知有多少,發财的可就那麼幾個。

    再者說,會看金不等于找得到金脈,還得有運氣。

    當年土頭陀帶馬殿臣逃出大牢,二人為了躲避官府追捕,一同躲到老林子裡,馬殿臣是大富大貴的命,這二位湊在一起,合該時運到了,無意當中看到了金草,順地勢挖下去,這才挖出了一條金脈。

    金子還有河金、山金之分,河金是河溝子裡的碎金渣子,山裡的金脈則不同,那是山金,挖順了挖出來的叫狗頭金,一個一個的大金疙瘩。

    馬殿臣就是打那時候開始發了橫财,從山上下來之後,改名換姓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