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黃色報事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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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那算是什麼感覺,既不是幸福,也不是不幸。

    我坐在他身上,他一手摟着我的後背,另一隻手托着我腿。

    我們離得很近,借着燈光剛好能看到我兩邊膝蓋上面小小淡淡的淤青。

     “這裡怎麼了?”他問的很輕很輕,好像在說什麼情話似的。

     “沒怎麼,跪在地上陪Caresse玩兒,跪出來的。

    ”我回答,搞不清為什麼我們會在這樣的時刻說起這樣的話題。

     他低下頭一邊吻了一下,嘴唇發出微弱的溫柔的聲音。

    然後把頭靠在我左邊肩膀上面,鼻尖貼着我的脖子,有些冷,呼出來的氣和輕輕吻着咬着我頸窩的嘴唇卻是濕潤溫暖的。

     我們就這樣默不做聲地抱了很久,直到我開口對他說:“你現在就走好嗎?” 他沒動,也沒回答,我又說了一遍。

     他擡起頭看着我說:“現在很晚了,而且在下雨。

    ”環抱着我的動作松了一些。

     “求你了,現在就走好不好?”我推開他站起來,打了一個冷戰,踮着腳跑到卧室裡披了件睡衣。

    Caresse在小床上睡得很熟,好像連姿勢都沒換過。

    我看着她,慢慢的系好睡衣上的腰帶,再回到客廳裡的時候,他也已經穿好衣服了。

     他看到我就低了下頭,嘴裡說:“那麼就這樣了?” “就這樣了。

    ”我回答,同樣沒有勇氣去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幹嗎要這樣?” “那你想怎麼樣?” “我要你回來,e。

    ” 我側過頭,像是在考慮,其實腦子裡一片混亂,問他:“要是我回去了,跟從前又會有什麼不一樣?” “忘掉從前好不好?” 我提高了聲音:“你告訴我怎麼忘掉吧。

    ” 這恐怕是個沒有人知道答案的問題,他沒做聲,從我身邊經過,朝門口走過去。

     我沒回頭,站在原地聽見他開門,對他說:“今晚就是身體上的事情,如果你介意,我跟你說對不起。

    ” 他沒接口,隻是輕聲說道:“再見,我明天下午來接Caresse。

    ” 我也跟他說再見。

    這個晚上就這麼過去了。

     第二天早晨,Caresse照例六點不到就醒了。

    我起來沖了一瓶奶給她,等她喝完了,把她抱到我床上來又哄她躺了一會兒,直到她實在不耐煩了,才昏頭昏腦地爬起來。

    給她穿衣服的時候,我努力回想前一晚的事情,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的,還是錯得更加不可收拾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跟Lyle,我們可能永遠都找不到走到一起的路,永遠不會像我們曾經的樣子,理想中的樣子。

    即使有一天我們真的可以,但至少現在,我沒有準備好,他也沒有。

     下午,我們免不了的又見了一面。

    在Caresse面前,我們互稱“Daddy”“Mommy”,一起把她哄上車,在安全坐椅上綁好,然後笑容滿面,誇張地揮手說拜拜。

    如果你有個小孩子,而且又在乎他或者她的感覺,你差不多就會是我們現在的樣子,或者說肯定。

     接下去的那個禮拜,星期二的上午,我在晨會之後收到一份快件。

    打開來看,是薄薄一本合同樣式的法律文書。

    一通拐彎抹角的拽文之後,唯一主題是:Lyle委托我做那個拔掉他衛生設備插頭的人。

    差不多兩年之前,那個晚上我們在洛杉矶時的對話,回想起來就像是發生在一百萬年前一樣遙遠而模糊。

    那個時候,我真的被感動過,也真的相信過,但是,現在,所有都不一樣了。

    就好像你曾經滿懷虔誠地把最心愛的東西放進“時間膠囊”,許多年之後再打開,還是原來的東西,但你變了,你身邊的一切都不同了,仿佛命中注定,它再也不可能成為你的心頭之愛了。

     我沒有在文件上簽字,拿了一張報事貼,寫上:“遲到了兩年?!換一家快遞公司吧!——e”貼在第一頁上,塞進信封,讓秘書拿去快遞到格林黛爾。

     整個上午沒受到任何回音,沒有電話,沒有留言,我以為就這樣了。

    午休回來,卻發現那個牛皮紙信封又出現在我辦公桌上。

    我的報事貼上又粘了一張報事貼,上面寫道:“請注意起草日期,九月份之前我們有法律關系,不需要這個。

    這件事是你答應過的,請信守承諾在倒數第二頁的虛線上簽字。

    ——L” 我一個人在辦公室裡搖頭苦笑起來,自言自語:“他到底想幹嗎?”又撕了一張報事貼粘在上面:“建議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