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慈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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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帶着一點不太認真的笑意。

    我知道,他也明白這一切多多少少能叫年輕女人感動,但是根本不能代表什麼,完全沒有意義。

     隻有在某些珍貴的時刻,我可以重新确信他是愛我的。

     比如,在某個派對上面,我們在一個角落裡,他把我拉近他,熱情地吻我,手指插進我松松绾起的發髻裡面,讓頭發散落下來,全然不在意是不是會有人正看着我們。

     比如他突然叫我。

     “幹什麼?”我問。

     而他回答:“沒什麼,我就是想叫你的名字。

    ” 再比如,一個寒冷的下雪的夜晚,他把我抱到衣帽間的落地鏡前面,我們沒有穿衣服,卻完全不覺得冷。

    我記得每一個細節,因為那是我生孩子之前,我們最後一次做愛。

     與此同時,另一個問題也被提上了議事日程,住在哪裡?一個星期裡面,三個不同房地産公司的經紀人帶我們看了從第五十九街到第九十六街之間每一間在售且合乎标準的公寓。

     所謂的“标準”,既不是我訂的,也不是Lyle說的,而是Cheryl-Ann嘴裡人人皆知的,結婚後住的房子就應該是那個樣子:位置在中央公園和東河岸之間,主要的房間看得到公園,或者東河水景也可以,附近要有好餐廳,步行可達第五大道或者麥迪遜大街之類的血拼勝地,最遠也不能超過一刻鐘出租車的車程。

    而重中之重的一點就是要靠近本市最好的私立學校。

     學校?未免太早了吧,我在心裡說。

    在我看來,史密特和謝林頓事務所附近那些棕色的戰前建築就很好了。

    一套兩間卧室的公寓對我跟Lyle兩個人來說足以,即使不久的将來,還要多一個Caresse。

    在還有工作的時候,我就喜歡那裡的房子,原因很簡單,走走就能到辦公室,不用坐地鐵。

    我讨厭地鐵,雖然在曼哈頓高級公寓市場上,位置靠近地鐵站仍然是個增值的賣點。

     “在我還有工作的時候”——其實不過是兩個星期之前的事情,我卻覺得像是過了好幾年了。

    我被帶到這兒,拉去哪兒,各種各樣的人向我灌輸這樣那樣的觀感和理念。

    各種各樣本不屬于我的東西在我身邊、身上堆砌起來,叫我目不暇接。

    偶爾一個安靜的時刻,我也會有些惶惑,不知道一年或者兩年之後,會是怎麼個樣子。

    我有點害怕不能掌握自己的生活,像從前那樣簡單獨立的生活。

    在那樣簡單獨立的生活裡,我總是可以信心滿滿的在面試當中談起自己的三年計劃、五年計劃,甚至,下一個十年。

    而Lyle,他全無所謂,甚至并不總是在我身邊。

     當我知道婚禮上用的白色普羅旺斯多頭玫瑰要十八美元一支,蛋糕上數不清的櫻桃味紅色心形巧克力每個五塊九,攝影師每小時收上千美元,看中的公寓價錢有好多個零零零……我私下問他:“預算是多少?” “我們有預算嗎?”他反問,接着又提醒我,“不要在我媽和Cheryl-Ann面前提預算,我媽讨厭這個詞,Cheryl-Ann會嘲笑你,她很會嘲笑人。

    然後你會不高興,你不高興,Caresse就不高興,那我也不會開心。

    ” 預算有這麼可笑嗎?我不想顯得矯情,但是内心裡,我真的不喜歡這樣的方式,根本不是我要的方式,不是我的婚禮。

     越洋電話上,我告訴爸媽我要結婚了,他們很“驚喜”。

    當然,新郎的背景是必定要問的,我籠統地說了一下,媽媽的第一反應是最真實的,她很嚴肅地說:“要麼是在騙你吧?” 從我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們就确信自己的女兒會嫁個好人家,但NickTse可能比Lyle更接近他們對于“好”的定義。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可能吧,誰知道呢,自己來看吧。

    更沒敢說自己懷孕了,要是說了,他們一定更加确信我是被騙了。

     二零零六年一月,婚禮前兩個禮拜,我爸媽終于搞定了簽證的事情,從上海來到紐約。

    他們被安置在公園大道和第三十八街交界處的一間精品酒店裡,我也退租了布魯克林的公寓,暫時搬去和他們同住,直到婚禮那天。

     孕吐,以及婚前協議 在準備婚禮的同時,另外兩件惡心的事情也在進行,孕吐和婚前協議。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