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羅訴韋德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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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指是簡簡單單的鉑金指環托着一顆公主方的鑽石,看大小應該不是開玩笑的。

    但那份訴狀恐怕僅僅是個姿态了,我幾乎已經可以聽到地方法院的法官敲響法槌,冷淡地說:“動議駁回。

    ”羅訴偉德案已經過去三十二年,又有人要重提父權,打關于堕胎的官司,而且是在紐約,全美國的堕胎中心。

    我不知道“吃軟不吃硬”英文怎麼講才地道,但是有的時候我恐怕就是這麼一個人。

     作為回應,我從抽屜裡拿了那份派遣協議出來,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簽上自己的名字。

    擡頭看看Rona的辦公室,卻發覺裡面沒人。

    這個時候,桌上電話響了,接起來,三十二樓合夥人辦公室的秘書對我說:“Cherton先生十五分鐘之後要見你。

    ” Cherton先生,律所的高級合夥人,年紀不小,微微發福,猜不出是五十還是六十幾歲。

    除了在走廊或是電梯裡偶爾遇到,說聲“goodmorning”、“goodafternoon”之外,我從來沒有跟他講過話,他也隻是對我點個頭,根本不知道我是誰。

    我有些緊張,搞不懂有什麼事情讓大老闆想到要召見我,趕忙搭電梯上到三十二樓。

    那個樓層都是合夥人辦公室和裝修最豪華的會議室,人很少,顯得有些冷落。

    我走進去,秘書大姐擡頭看到我,站起來敲了敲身後的門。

     我走進那間辦公室,意外地發現Rona也在,坐在屋子中間的沙發上朝我點點頭。

    Cherton從窗邊的大辦公桌後面站起來跟我握手的時候,我才發覺自己的手又冷又硬。

    他看了一眼Rona,然後對我說:“簡而言之,你被解雇了。

    從現在起生效。

    ” 我站在原地呆住了。

     他解釋道:“本所接受委托辦理一件以你為對方當事人的法律事務,為回避可能發生的利益沖突,不得不解除和你的勞動關系。

    你會得到三個月的薪水加福利作為補償。

    ” 看我許久沒有反應,此人又繼續說:“陳小姐,你是個好雇員,優秀的初級職員。

    相信不管是法律條文還是案例,你都應該記得比我清楚。

    你與本所簽訂的是基于自由雇傭原則的勞動合同,希望我們都不必浪費精力在無益的訴訟上面。

    你,還有Morgan,你們都可以走了。

    ” 整個過程不到五分鐘,一句話都沒輪到我說。

    我默然地走出去,到那個時候才有些明白那份起訴通知書的真正意圖。

    走到電梯間,Rona跟上來,拍拍我的肩膀,說:“我很遺憾,不能改變這個決定。

    ” 我回頭看看她,又低下頭盯着自己的鞋子,回答:“沒關系,雖然跟原來計劃的不一樣,但不管怎麼說,我都要離開美國了。

    這一年裡面,你一直很照顧我,謝謝。

    ” “是諷刺嗎?”她笑了,“如果你需要什麼幫助,找工作或者任何其他方面的,請不要猶豫一定讓我知道。

    ” 電梯來了,我們一起進去。

    門合上之後,我眼睛盯着電梯面闆上跳動的數字,問她:“你知道那個委托人是誰了吧?”失業之後,她就不是我的老闆了,有點尴尬,但同時也是釋然的,想說什麼都可以盡管說了。

     不過,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說:“可能有些不合适,但是我想讓你知道,我曾經有一次就要結婚,後來沒有結成,原因隻是因為我以為,我,和他,對家庭或是婚姻都既不喜歡也不信任。

    但是現在,我覺得我們當中至少有一個人是真的在乎那些東西的。

    ” 光環效應 我沒有接口,隻在走出電梯的時候,又說了一遍謝謝。

     他真的在乎嗎?我問自己。

    我猜,隻有在某種不真實的短暫的光環下面,家庭、婚姻,或者長期的感情關系,才能吸引住他,這種光環可能來自一個年輕女子無瑕的青春,也可能是一個純淨得不能再純淨的初生的生命。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寫了封道别的郵件,很簡單的幾句話,發給相熟的同事。

    信發出去,沒有引起多少反應,很多人隻當是我就要去香港了,恭賀我升遷,祝我一路順風。

    我也沒有再多解釋,收好東西,辦完離職手續。

    大約五點鐘,天将黑未黑,我拎着一大袋東西下樓,迎着十一月清冷的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