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零零四年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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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Rona手下工作的第一個月，日子并不好過。
任何偷懶或是投機取巧的企圖都會被抓出來，沒有咖啡休息時間，中飯十五分鐘吃完，八小時忙忙碌碌過的飛快，經常要加班。
而紐約州的律師資格考試就在七月底，雖然事務所可以報銷Barbri考前複習課的費用，但我根本沒有時間去上課，買了光盤自己複習。
那個時候，我在布魯克林的普魯斯派克特公園附近租了間小公寓，上班的地方在曼哈頓中城，每天早晚都要花差不多一個小時在路上。
坐地鐵的時候，我就在車上看書，下了車就一邊走路一邊旁若無人地背書，旁邊的人都以為我是瘋子。
回到家裡，無論是吃飯喝水，還是上廁所洗衣服，甚至躺在床上快睡着了，我耳朵裡都插着耳機，聽考前輔導課的CD。
事務所所在的那條街盡頭有一座花園，如果早上起得早，我出了地鐵站，會故意繞一點路，去那裡轉一圈再去上班。
這一個圈子步行大概十五分鐘，路上可以繼續背書，而且那裡很美，繁茂的樹葉從戰前建築特有的棕色石牆和黑色鑄鐵圍欄當中舒展出來，更深的地方隐約看得見紫色和白色的花朵，盡管離得很遠，從那種清新的顔色上，就可以知道花瓣上還挂着黎明時分凝結的露珠。
我從來沒有進去過，因為那是個私人花園，黑色鑄鐵大門緊閉。
門口挂着“私家園林”的銅牌，一排昆斯特勒花體字寫着“格林黛爾花園”。
每年隻有五月的第一個星期六向公衆開放，其它時間，它就像一個真正的神秘園一樣。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春天逐漸走遠，花園深處的花似乎也開盡了。
七月中旬的一個早晨，我經過那裡的時候，發現花園的鐵門沒有鎖，虛掩着露着一條縫兒。
我看了一眼手表，七點三十分。
周圍眼睛看得到的地方也沒有貌似門衛的人，在一種探險般的心境下面，我推門進去。
時間還很早，裡面根本沒有遊人，清晨的陽光穿過樹葉的空隙輕輕巧巧地灑落在地上，空氣裡帶着些潮濕清冽的青草的氣息。
我沿着一條灰色的礫石路，一直走到花園中央的一座黑色大理石雕像前面。
一隻不知道名字的黑白相間的大鳥落在我身邊，發出極其輕微的扇動翅膀的聲音，偶爾又有一隻鴿子咕咕叫着一頓一頓地走過去，一切幽美靜谧。
離雕像不遠的地方，一棵陌生的植物開着一樹美麗的白花，葉子的形狀像是冬青，但顔色更加青翠，還透着那麼一點早春的稚嫩，一串串小巧的白色花朵又有點像鈴蘭的樣子。
除了花壇裡常年不敗的草花，它是這裡唯一在夏天開花的植物。
“小姐，你有這裡的鑰匙嗎？”我正出神地看着，一個穿藏青制服的門衛走過來悶聲悶氣地問我，口氣不太禮貌。
我剛想說，門開着就進來了，馬上就走。
身後有人說話：“沒事，艾爾，她是跟我來的。
” 我吓了一跳，回頭看見一個男人從樹叢背後一張長椅上站起來，慢慢地走出來。
個子很高，淺淺的赭石色頭發，穿一件黑色的無尾長禮服，白色襯衣的領口敞開着，解下來的黑色領結塞在上衣口袋裡，禮服駁領的扣眼裡插着一朵半枯萎的白色蘭花。
看到他，門衛手在帽沿上搭了一下，點頭緻意就走了。
男人走到我身邊來，擡頭看看那棵樹，說了一個聽不懂的拉丁語詞：“Elaeocarpusserrat.”然後又用英語解釋，“錫蘭橄榄。
” 門衛走遠了，我轉過頭看他，對他說了聲謝謝。
他點點頭，不笑也不說話，伸手把胸前枯萎的蘭花摘下來，揉成
任何偷懶或是投機取巧的企圖都會被抓出來，沒有咖啡休息時間，中飯十五分鐘吃完，八小時忙忙碌碌過的飛快，經常要加班。
而紐約州的律師資格考試就在七月底，雖然事務所可以報銷Barbri考前複習課的費用，但我根本沒有時間去上課，買了光盤自己複習。
那個時候，我在布魯克林的普魯斯派克特公園附近租了間小公寓，上班的地方在曼哈頓中城，每天早晚都要花差不多一個小時在路上。
坐地鐵的時候，我就在車上看書，下了車就一邊走路一邊旁若無人地背書，旁邊的人都以為我是瘋子。
回到家裡，無論是吃飯喝水，還是上廁所洗衣服，甚至躺在床上快睡着了，我耳朵裡都插着耳機，聽考前輔導課的CD。
事務所所在的那條街盡頭有一座花園，如果早上起得早，我出了地鐵站，會故意繞一點路，去那裡轉一圈再去上班。
這一個圈子步行大概十五分鐘，路上可以繼續背書，而且那裡很美，繁茂的樹葉從戰前建築特有的棕色石牆和黑色鑄鐵圍欄當中舒展出來，更深的地方隐約看得見紫色和白色的花朵，盡管離得很遠，從那種清新的顔色上，就可以知道花瓣上還挂着黎明時分凝結的露珠。
我從來沒有進去過，因為那是個私人花園，黑色鑄鐵大門緊閉。
門口挂着“私家園林”的銅牌，一排昆斯特勒花體字寫着“格林黛爾花園”。
每年隻有五月的第一個星期六向公衆開放，其它時間，它就像一個真正的神秘園一樣。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春天逐漸走遠，花園深處的花似乎也開盡了。
七月中旬的一個早晨，我經過那裡的時候，發現花園的鐵門沒有鎖，虛掩着露着一條縫兒。
我看了一眼手表，七點三十分。
周圍眼睛看得到的地方也沒有貌似門衛的人，在一種探險般的心境下面，我推門進去。
時間還很早，裡面根本沒有遊人，清晨的陽光穿過樹葉的空隙輕輕巧巧地灑落在地上，空氣裡帶着些潮濕清冽的青草的氣息。
我沿着一條灰色的礫石路，一直走到花園中央的一座黑色大理石雕像前面。
一隻不知道名字的黑白相間的大鳥落在我身邊，發出極其輕微的扇動翅膀的聲音，偶爾又有一隻鴿子咕咕叫着一頓一頓地走過去，一切幽美靜谧。
離雕像不遠的地方，一棵陌生的植物開着一樹美麗的白花，葉子的形狀像是冬青，但顔色更加青翠，還透着那麼一點早春的稚嫩，一串串小巧的白色花朵又有點像鈴蘭的樣子。
除了花壇裡常年不敗的草花，它是這裡唯一在夏天開花的植物。
“小姐，你有這裡的鑰匙嗎？”我正出神地看着，一個穿藏青制服的門衛走過來悶聲悶氣地問我，口氣不太禮貌。
我剛想說，門開着就進來了，馬上就走。
身後有人說話：“沒事，艾爾，她是跟我來的。
” 我吓了一跳，回頭看見一個男人從樹叢背後一張長椅上站起來，慢慢地走出來。
個子很高，淺淺的赭石色頭發，穿一件黑色的無尾長禮服，白色襯衣的領口敞開着，解下來的黑色領結塞在上衣口袋裡，禮服駁領的扣眼裡插着一朵半枯萎的白色蘭花。
看到他，門衛手在帽沿上搭了一下，點頭緻意就走了。
男人走到我身邊來，擡頭看看那棵樹，說了一個聽不懂的拉丁語詞：“Elaeocarpusserrat.”然後又用英語解釋，“錫蘭橄榄。
” 門衛走遠了，我轉過頭看他，對他說了聲謝謝。
他點點頭，不笑也不說話，伸手把胸前枯萎的蘭花摘下來，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