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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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去同一座城,依舊在一起,相親相愛,好嗎? 佰草蒼白的臉上是安靜笃定的微笑。

    好,初染,我們不分開,永遠不分開。

     家程說染染,你應該好好用功。

    你聰敏如斯,應該知道,現在不是癡迷寫作的時候。

    高考在即,你至少應該稍稍複習。

     初染冷笑,原來你和他們一樣。

    我考不上好大學,也不需要你陪着我。

    你如此優秀,每一日都有那麼多女生找你,你何必要在我身上虛耗感情。

     傻丫頭,說什麼呢!他依舊含笑,你要聽話,離高考還有一個多月,抓緊一下。

    你看佰草,她那麼用功。

    等到高考後,你可以盡情去寫。

     初染叫起來,不,我不!她暴躁地打斷,我不會改變,我不會!我現在就可以離開學校,我不要高考。

    高考對我來說沒有意義。

    我不要。

    用功又能怎麼樣。

    家程,原來我們是不一樣的。

    原來,我們是不一樣的。

     他臉色漸沉,染染,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你這樣做的意義又是什麼,你在放縱自己。

    我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你原來成績那麼好,你卻不努力,不認真上課,不好好做作業。

    佰草勸過你很多次,你也從來沒有聽過。

    你已經長大,不可以這樣任性。

    我會支持你的寫作,也深深喜愛你的文字,卻不願意看到你放棄與逃避。

    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臂,聽話,隻要你可以在最後的時間裡稍稍努力,你依舊會很優秀。

    你要記住,不許任性。

     她驟然逃脫,飛快離開。

     初染迅速戀愛,與新來的外教。

    那個美洲男人有好看的輪廓,金色的短發,碧藍的瞳仁。

    說起英語有非常好聽的摩擦音。

    “Perfect”他總是這樣微笑着表揚那些膽怯害羞的同學。

    他愛生吃檸檬片,于是那單詞間都有檸檬好聞的味道。

    初染口語很好,她笑吟吟接受外教的笑容與表揚,甚至有些放肆地盯着他的眼睛。

    佰草小聲叮囑,别那樣,會把人家看得不好意思的。

     初染依舊如故。

     高三每周僅有一節口語課,初染總是做口語課上最出色的學生。

    “Perfect!”她在那些女生嫉妒豔羨的目光裡一次次接受外教的熱烈贊賞。

    Joen。

    喬恩。

    她喊他的名字,把自己手腕上的青花小瓷珠串給他。

     染。

    喬恩吻吻她的手背,眼神愉悅。

    這個女生比他印象裡的中國女孩有太大差異。

    她不害羞,她眼神裡很多決絕凜冽的東西。

    那些讓他着迷癡狂的東西。

    他愛上她,這個不同尋常的中國女孩。

     Mydearbaby。

    他這樣喊她。

    好聽的英文發音聽起來非常性感。

    她于是也學着他說,Mydearbaby。

    她坦然接受所有人鄙棄厭惡的目光,她不在乎,與喬恩同進同出,一起出現在校外餐廳,一起手拉手在校園高大的銀杏樹下走過,精緻的小葉片宛如折扇,陽光從葉片脈絡間徐徐灑落。

    喬恩笨拙地折下花園裡盛開的石榴花插在她濃密漆黑的發間,滿是愛憐。

    他是愛她的。

    她身上有美好的年輕的氣息,像中國的景泰藍花瓶一樣完美精緻,惹人疼愛。

     而這樣的行為在旁人看來多麼羞恥。

    班主任無比痛心,嚴詞要求她與喬恩保持距離。

    教務處主任亦找她談話,要她行為檢點。

    更多的人對她尖聲怪叫,Perfect,Perfect!佰草也非常不解,甚至頭疼。

    這個女孩的行為永遠超出佰草的想象。

    她無法接受。

     口語課,佰草态度異常兇狠。

    當喬恩旁若無人贊賞初染時,佰草總會不禮貌地打斷,對不起,您現在不該說這些。

    但喬恩與初染并不在乎。

    佰草生氣了,當下拉起初染就離開教室。

    她用力奔跑,初染像孩子那樣掙紮。

     你非常過分。

    佰草甩開她的手,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你究竟要做什麼? 他愛上我了,我似乎也愛上了她。

     初染,你太過分了。

    佰草眼含淚水,在旁人詫異的視線裡大聲喊叫,初染,他們說得沒錯,你很過分,非常過分。

     那些暗戀家程而一直郁郁不得志的女生一下子揚眉吐氣。

    她們彼此交換着快意淋漓的眼神,竊竊私語,編織着一切與初染有關的傳言。

    她的家庭,她的戀愛,她的這些那些。

    當家程走過時,她們灼燙的目光依舊追着他,言語不停。

    他聽到了,那些赤裸可恥的言辭叫他青筋跳動。

    他意欲控制憤怒,他一直懂得克制與隐忍。

    而他不能容忍别人對她的诋毀與傷害。

    他在女生們恐慌的表情裡狠狠擠出兩個字:閉嘴。

     閉嘴。

    那些女生落荒而逃。

    但眼神依舊寫滿鄙夷。

    他捏緊拳,骨節格格作響。

    他要去找喬恩,那個可恨的美洲男人,那個不知輕重的男人。

    一種恥辱必要以另一種恥辱來平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