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如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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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人民服務誰為我服務?燒雞要五塊錢一斤。

    ”他嘟嘟囔囔地說,然後他突然盯着我,“喂,你的臉好熟,你是販煙的小馬嗎?” 我想了想說是的,我就是販煙的小馬。

     “現在完了,火車沒了什麼也帶不過來了。

    ”他歎息了一聲,把另一隻燒雞翅膀狠狠地摔在地上,“槍也沒了,警棍也沒了,還能做什麼?操他媽的!” 我耐心地聽老警察訴苦,我看着他的鮮紅的布滿皺紋的臉,那臉上有一種誠摯的悲傷使人頓生憐憫之心,于是我不停地給他斟酒,直到他灌出了眼淚,他含着淚微笑着對我說:“我知道你私通列車員販煙,但我沒辦過你的案,我從來沒辦過你的案子。

    ” 我說我知道你是想挽救我,我雖然犯過一些小錯誤,但總的來說還算是個好人。

     “我不管你是個好人壞人,反正我卸下白皮來喝酒,酒桌上都是朋友。

    ” 我說沒錯啊,我們的朋友遍天下,我們的好酒到處流。

     “小夥子你多大了?” “不記得了。

    我好像活了很長時間了,都有點膩味啦。

    ” “可别這麼說,你還年輕呢,好好混出頭就不膩了,先混黨票,再混老婆;先混房子,再混煤氣;先混名再混利,混到七十歲混個廳局級就有小車接小車送了。

    什麼人都一樣,隻要會混就不膩味,怕就怕你不會混,落得個我一樣的下場,守着爛車站喝悶酒。

    呸,我操他媽!” 我聽見他的腸胃咕噜了一陣,緊接着放了一個屁。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各自回憶舊車站的輝煌曆史。

    我在強烈的酒精味中眯起眼睛,看見我躺在對面的長椅上睡覺,一個白衣警察站在我身邊用警棍敲敲我的腦袋:“起來,跟我走一趟!”這就是城市中一個人與另一個人的會面,而我現在跟他一起坐在廢墟上喝酒喝得肝膽相照!你說不清哪一種會面更具真實意義,真的說不清。

    更有意味的事情是在我們分手的時候,老警察從坐着的工具箱裡抽出一把雨傘放在我的左手,又摸出一把玩具手槍放到我的右手上。

    他說這兩樣東西都是以前從社會渣滓手裡繳來的,送我做個紀念。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帶上這把傘吧。

    ”老警察說。

     “你别瞧不上這玩具槍,外面壞人多,有一把假槍總比沒有強,帶上這把槍吧。

    ”老警察又說。

     我收下了這兩件禮物。

    憑着直覺我就知道那是我半年前遺失了的東西,但是我什麼也沒說。

    我拍了拍老警察的肩膀說繼續喝吧就走出了舊火車站。

    外面陽光燦爛,沒有任何下雨的預兆,廣場上的水果攤販們看見我對着陽光打開了雨傘,他們看我的眼神很驚疑。

    我理解他們,但這事跟他們沒有關系,我覺得天上在下雨,我覺得雨點打在我臉上酸溜溜的,我快受不了啦。

     關于雷鳥 雷鳥一去沒音訊,讓人很牽挂。

    我牽挂的倒不是他,而是我借他的那筆錢。

    我有點後悔我當時的俠義心腸,都說錢到了雷鳥手裡就掉進了無底洞,那窮光蛋花起錢來比希臘女船王還要氣派。

     國慶節前我突然收到了雷鳥的信,信封上端印着綠鄉飯店的徽記。

    我看了看郵戳,郵戳是甯夏銀川的,我弄不懂雷鳥又發了什麼神經跑到銀川去? 李多: 你好,首先緻以曼哈頓的敬禮! 我在上海等了三個月,運氣不好,至今沒辦好簽證。

    美國領事館的先生們有眼無珠,他們以為我是想去新大陸發洋财的低級華人。

    我每天淩晨二點就去排隊,排到了就隔着個藥房式的小窗跟領事談話。

    他們對我問這問那,卻不想聽聽我的想法。

    我跟他們怎麼也解釋不清我的種種抱負。

    最後他們喊:“下一個。

    ”我就被打發回了老家。

    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排隊等簽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像逃荒一樣。

    有一天下大雨,人比往日更多,你知道為什麼?每人都覺得下雨别人不會去,結果每個人都去了。

    那天我站在一邊看,看着那些被雨淋壞了的一張張發青發紫的臉,一種巨大的悲哀攫住了我,我就站在雨中大哭起來。

    好多人過來安慰我說别傷心别哭了有人等了三年才辦到簽證呢!我推開他們坐下來哭,去你媽的!他們也不生氣,他們以為我瘋了。

    商量着去叫警察來。

    但是我不到美國絕不發瘋。

    我在上海苦等了三個月,認識了一個女孩,她就是神秘女孩,你可能聽說過。

    依我看她是世界上最具魅力的女孩,我一下子陷了進去。

    我暫時沒有辦法想其他的事,隻想跟她上床。

    現在我們已經從上海飛到甯夏,然後去内蒙,然後取道蘭州去絲綢之路坐駱駝。

    除了去美國,這是第二件有意義的事。

    我們愛得要發瘋了。

    你不知道神秘女孩有多麼迷人。

    我現在通過神秘女孩的朋友打通去美國的渠道,如果順利的話一